江为摆摆手，手掌划过空气中已经较为浓郁的水雾；雾气与末日发生之前的款式毫无差别，与水壶中的水烧开后冒出的水蒸气一致，让人察觉不到威胁。

　　李明明显松了口气，紧接着就恢复了志得意满的姿态；有些中等偏下类男人的自信，要胜过世界上所有的恢复异能的效率。李明不停说着还是跟着我，我的火系能力比你的强太多了，但是你可以用你的能力给我们提供饮水诸如此类的话，眼神和语气也恢复了之前的招摇散漫。

　　“李明对你们怎么样？”问出这句话的人是沈君故，同时他在心中宣告了同调的想法：李明对我很差。这个问题问出后沈君故的心中已经洞悉了其中一位长相普通女孩的想法，除去被同调的这位，恐怕仅从其他人的表情上也完全看得出答案。

　　“你什么意思？明哥肯收留你是给这位妹妹面子，王八蛋还不识抬举。”李明手中火光一亮，但没有直接动手；作为一位小人得志的典型案例，李明内心的怯懦是根深蒂固的，除非万不得已，他都不会和不畏惧他的人产生武力冲突。

　　对这种人来说势均力敌的对抗，完全无法比拟恃强凌弱带来的成就感；所谓三流人物，大抵都是如此。

　　“这人确实是个垃圾，阿为，你可以动手了。”沈君故淡定自若，与听到这句话开始笑场的李明产生了明显对比。

　　“你说让这个能力是带个电水壶的小妹妹对我动手，是大战十....”

　　话音未落，李明周围的水雾如同小型风暴一般涌动，没等李明有所反应，就在一瞬间转换成了肉眼可见的蓝色电弧；只一瞬间，能力者李明，宣告脑死亡。

　　“这样他空空如也的脑子就变得名副其实了，可惜明哥没听完我的解释，我这个电水壶附带的能力是击杀一个人间糟粕。”江为晃晃手指，躁动的电弧又隐于水雾之间。

　　君子以行过乎恭，丧过乎衰，用过乎俭。上震下艮，名曰：雷山小过。

　　云雷屯的变种用法同样被江为起了一个卦象的名字，用提示人们行为适中不要过度的雷山小过弄死李明，也算得上冥冥之中的一种因果。

　　由于丧尸赶集现象尚在持续，周围的环境异常安静，除了李明尚且完好的尸体倒地发出的声响引出了几名幸存者的尖叫。普通人能够在足够频繁的死亡后适应旁观死亡，但永远不会在死亡即将降临时不畏惧它。

　　围绕十余人的水雾并没有回到江为身边，这个举动显然是为了预防这个傻子明哥是个傀儡皇帝。这不是末日之后强行养成的谨小慎微，而是江为的性格中对人性下限的足够信任。

　　十余人中的确没有出现大喊着我要为明哥报仇然后抽出高尔夫球棒的猛女，在对这几人而言足够漫长的几十秒里，一名看起来足够普通，不起眼的眼镜男生站了出来。

　　“两位好汉，别，别误会，我们对你们构不成威胁，看两位的作风也不是什么坏人，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们为李明收个尸，我们就离开这里。如果不是有能力者带头的话，凭我们这些人，是根本不敢来这里的。”眼睛男生说完咽了咽唾沫，显然说这些话会让事情如何发展，他心里也没有底。

　　“你们就甘心当他的小弟？一个衰鬼，软蛋，跟着这种人真的有所谓的安全感可言吗？”说话的人是江为，江为这个人缺少同情心也没有与他人共情的能力，即使是弱肉强食的世界末日里，她这种人也绝不会为生存发愁，自然也理解不了普通人的难处。

　　“但我们没有办法啊，让我们这种连通过体测都要花饭钱找人替考的学生，怎么会有和丧尸贴身战斗的勇气呢。起码跟着明...李明，我们可以躲在他身后，不用惧怕少数量的丧尸了。”原本站位离李明最近的女学生说道。

　　沈君故心中觉得有些好笑，人如果只凭三两句话就能让人重整旗鼓改头换面，那估计你走几步就能遇见能与小动物交流的美丽公主。可这毕竟是个残酷的世界，这些人不会认同江为的生存模式，也无法理解江为这番话的含义。

　　他上前几步走到李明尸体边上，许久不见的狙击弩被他端在手中，秉承着多一事就少一事的原则，又给李明补了三箭：头，左胸，右胸。随后从天启背包中拿出了一桶江为深恶痛绝的豆油淋在李明身上，随后划着火柴将其点燃。

　　“李明的尸体我已经处理好了，不用你们操心，这个学校最近会很危险，如果你们真的都只是普通人还不想死的话，最好离这里远一些。”尸体烧焦的味道让人有些反胃，首当其冲被这股味道伤害的就是沈君故沈老板，好在他提前对自己发动了一次同调，宣告的内容是我早已习惯火化尸体。

　　并不雄壮的火焰没有完全将李明包裹，燃烧至扭曲变形的皮肤和表情只要扫过一眼这种状况的李明恐怕就会停留在人们的噩梦里，经久不衰。

　　幸好现在敢看他的只有江为一个人。

　　“如果你们想继续依附强者，那就最好找个靠谱一些的；如果想要靠自己活下去，那就尽可能的去击杀丧尸，天启不会放弃勇敢者。”

　　沈君故将弩机再次上弦，弓弦绷紧的声音听得人一阵牙酸：

　　“最好现在就离开吧，不要再与我们有交集。”

　　也许是沈君故和江为的外表给了这些人自信，领头的女学生虽然畏惧但还是开口问道：“我们不能追随你们吗？我们还是挺有用的，什么都可以做。”

　　江为冷冷的瞥了一眼这个在北方深秋还要露大腿的女学生，凛冽森然的寒意顿时充斥着女生的四肢百骸，让她无法发声也不敢移动，幸好这种氛围并没有持续太久，随着江为开口，这种无形的压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如果你真的什么都可以做，那就去成为觉醒者，让别人依附于你，过女王一般的生活，而不是做个笼子里最好的女奴隶。”

　　在这群人留下一地李明的骨灰离开后，沈君故突然问了江为一个问题：“你觉得这些人能想明白变强才是唯一生存的渠道这件事吗？”

　　“不能，说不定内心还在怨恨我不肯收留她们，觉得我是怕她们抢了我的正宫地位之类的。也许机缘巧合变成了觉醒者还要找我的麻烦。”江为伸了个大懒腰，大范围维持水雾对她来说还是有点负担的，也不能说是大负担吧，中等负担。

　　“那你还和她们说这些，图什么？”沈君故适时的凑过去揉了揉江为的后腰，只是在江为完全没有腰背受力的情况下，这个动作显得十分动机不纯。

　　“说不定他们中有人真的能想明白这个道理呢，只要有一个人想通了，这段话就意义非凡。”江为被沈君故弄的懒腰没伸完就缩了起来，回头轻轻锤了沈君故一拳。

　　“那你呢，干吗要和他们说天启眷顾勇敢者这种中二的话？”

　　“这种话说着没什么代价，不会被人记恨，将来真的成功了说不定还会感谢我，何乐而不为呢？”

　　两个人一边聊着天，一边正式进入了大技院的校门，随着二人渐行渐远，最后只从风中传来一句：

　　“坏还是你这个臭男人最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