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袭红衣似风飘过,眨眼间便消失在拐角。
“美人!等等我啊!”
孙霄嗷的一嗓子,刚才狂奔的疲劳瞬间不见了一般,几步就窜到赵越前面。
香气还徘徊在鼻尖,那味道有些熟悉。赵安心里狂跳不止,这正是他入洞房时闻到的熏香味道!
他有些害怕,但还是壮着胆子跟了上去,刚过拐角,便看到一扇半掩的小木门。赵安没有立刻进去,他环顾一圈,寒松寺内静悄悄的,连鸟叫虫鸣声都没有,更别说人了。
刚才孙霄尖叫的动静可不小,不管怎么说都应该被人察觉了才对,可到现在都没有一名僧人或是护院过来查看情况。
白天这里还人头涌动,成千上百名香客游走于寒松寺内,或敬香,或跪拜,或驻足观望,偌大的院子几无立足之地,可现在却空旷静谧如同鬼蜮一般,那些僧人像是凭空消失了似的。
另一边孙霄已经扑了上去,毫不顾忌的把木门推开。
出现在眼前的是一条窄窄的走廊,两边墙壁涂绘着红漆,色泽鲜艳,一看就是近几年新上的。每隔几步还挂着巴掌大小的水墨画,都是形态各异的僧人,线条流畅飘逸,颇有韵味。
“美人,美人你去哪了……”
孙霄像丢了魂一样,张望着往前走。几步后,宽阔的大堂出现在两人面前。
赵安单手握刀,颇为警惕的看了看四周,这里和其他大殿内的布置别无二样,都是一样的红柱金顶,地上放着一排蒲团,只是没有最中央的佛像而已。
再往角落看,却有几个手捧油灯的人影站在那!
赵安吓了一跳,旋即才反应过来,这是石雕的灯奴,自己家中也有,只是这里的体积很大,且雕成小沙弥的样子而已。
所谓灯奴,便是做成人形的灯具。寻常灯奴都不大,眼前的却和幼童差不多高,昏暗中乍一看难免认错。
借着昏黄的烛光,将大堂内的一切细细看了一圈,却没有发现那道红衣人影。
把还在到处晃悠的孙霄拽过来,问他孙茜会在哪里见方丈,可孙霄却只是随便指了指大堂角落,便又喃喃自语着挣脱了赵安的手。
自从见到那红衣人影后,自己这大舅哥的状态也越来越不对劲了……
赵安咽了口吐沫,手心湿漉漉的全是冷汗,他甚至不敢确定刚才出现的红衣是人是鬼,孙霄现在根本就失了智,没法正常沟通。
那股浓到发腻的熏香也彻底消失,再也闻不到了。大堂中弥漫着一股香烛燃尽后残留的味道,很轻很淡,却惹的人鼻子发痒。中央原本应该供奉佛像的地方仅剩一盏香炉,里面还插着半截残香。
赵安用力抽了抽鼻子,他忽然感觉有股奇怪的味道,只是被檀香气遮掩住大半,让人闻不清楚。
“美人,这里有鬼,你快出来吧,别躲了……”
孙霄一副痴汉嘴脸,念念有词的到处转悠,走着走着他便出现在中央大台上。
那里还挂着略显陈旧的帷幕,倒还真是个适合藏人的地方。赵安不敢大意,连忙跟在孙霄身后,紧接着他却看到,孙霄脚下一滑,便跌倒在地上。
然后他整个人竟然陷入到拖在地上的轻纱中,沉了下去!
赵安顿时一愣,快走几步上前,那里竟有一个大洞,之前被地上的帷幔遮住,孙霄无意中走到上面,这才跌落进洞里。
层层轻纱如流水一般陷入洞口,片刻后才缓缓停止。下面传来孙霄喊痛的叫声,看样子虽然摔的不轻,但没什么大碍。
可赵安的眉头却紧紧拧了起来,握住短刀的手也控制不住的微微颤抖。在洞口上遮掩的纱布滑开后,那股融于檀香气里的怪味更加明显了。
这是一股近似于食物腐烂的味道,还带着一股腥气。
孙霄还在洞底下叫着,赵安却一动不动的站在那,如同一具雕像。许久以后,他这才像下定决心一般,两手撑住洞口边缘,跳了下去。
洞里并不深,坠落带来的短暂黑暗后,眼前便豁然开朗。
这是一片不小的地下室,约莫有两个篮球场大小。墙壁由铁砖砌成,每隔一两米就挂有铜灯。地上伫立着几十根铁柱,密密麻麻挤在一起。
赵安陡然眼瞳一缩,每根铁柱上,竟然都用锁链捆着人!
不,不能说是人了,那些躯体都已经腐烂,呈现出青灰色。
他们垂着头,有些穿了衣服,有些则没有,赤裸在外的皮肤上呈现出一块块尸斑,甚至长出或白或绿的细毛。
这是一具具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