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风势越来越大,金属线开始疯狂的来回摆动,为了不被电成两具焦尸,承南和甘子不得不下到地面,躲在一栋楼房的屋顶。
因为没有遮蔽物,脚下就是密密麻麻的聚光板,没一会儿,两人身上就已经被汗浸透了。
看着承南干裂的嘴唇,甘子把水壶递了过去,“喝吧,这水很干净。”
承南也没客气,接过来灌了一大口,抹了把嘴,好奇问道:“现在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杀我了吗?”
这个问题似乎让甘子很受触动,她的神情变得暗淡下来,有些委屈,又带着些倔强,“我不想说。”
“好,不想说就不说。”
承南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缠,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窥探别人的隐私不道德,况且他也不是个八卦的人,只是有些担心甘子会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
突然的沉默让甘子有些不知所措,她把脑袋埋进膝盖,隐藏了自己的情绪。
许久后才露出半只眼睛,对承南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一定要照顾好老家伙,带着他离开这里,离开斯诺星,还要带上蔺蓝姐他们。”
甘子的话让承南那两根刀锋般的眉毛逐渐拧成了一条直线。
虽然她并没有解释原因,可是这番话怎么听都像是在交代遗言,承南并不了解甘子,可是他能确定,甘子一定是遇到了两难的抉择,他们两人的命运在冥冥中已经纠缠在了一起。
“是不是有人威胁你?告诉我。”他掰过女孩的肩膀,认真的问道。
“没……没有,别瞎猜,我就是担心大家。”
甘子极力挤出了一个笑容,似乎想要掩饰自己的情绪,她笑得很灿烂,可是眼睛里却见不到任何光彩。就像她已经看透了自己的命运一般,有些无助,有些释然。
承南的心脏突然抽搐了一下,双手不由自主的加大了力道,“告诉我,甘子。”他又问了一遍。
“真的没有。”甘子甩开了他的双手,又将脑袋埋进了膝盖。
看着那个瘦小的身躯,承南忽然站了起来,望向飞扬的沙尘,清了清嗓子,认真说道:“其实我这个人挺无趣的,从小到大也没什么远大理想,能吃饱喝足就够了,从没想过会离开三道口,我觉得那艘破渔船挺好的,空间也大,将来结婚娶老婆不成问题,呵呵。”
甘子抬起头,怔怔的望着少年笔直的下颚角。
“小时候我比较叛逆,父母死后就跟着那群孤儿四处瞎混,如果没遇到老徐,我想我现在应该已经死了。后来为了他我离开了家,呵呵,总不能辜负了老家伙这六年的教导,他年纪大了,身体也不行了,我想当他的眼睛,去他说过的那个地方看看,是不是真的有那么美。”
承南笑着望向甘子:“现在我遇到了你,我想偷偷懒,你去当老家伙的眼睛,嘿嘿,你眼睛大看得肯定比我多。”
他从腰间抽出一把水果刀,递到了甘子的手心,郑重说道:“如果我们两个只能有一个活下来,我希望活着的那个人是你,从现在开始我的命交给你。”
甘子的身躯开始轻轻颤抖,似乎一阵风就能将她整个人吹倒。
她看着少年干净的眉眼,哽咽道:“你是白痴吗?你死了老家伙怎么办?蔺蓝姐怎么办?大家怎么办?”
“不是还有你嘛。”承南故作轻松的耸了耸肩。
“白痴白痴白痴。”甘子却愤怒的嘶吼了起来。
屋顶的风吹乱了少年少女的头发,也搅乱了两颗年轻而孤独的心。
躲藏在远处角落的蔺蓝从两人身上收回了目光,打开自己的通讯器。
“找到艾斯德,告诉他,甘子如果出了什么意外,我要他全家陪葬,还有关于私生子的传闻也一并跟他说了,必须保证把小家伙安全的送出去,否则……”
她没有继续再说下去,只是又远远的看了眼两个小家伙,跃下了屋顶。
晋北区的骚乱还在继续,第一安全警署的报警电话已经从早上一直持续到了下午,值班的警察几乎快疯了,又担心错过一些重要来电,不得不一遍遍的接电话挂电话。
艾斯德坐在自己的办公室,听着悠扬的钢琴曲,嘴里叼着雪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叩打着节拍。
仅仅两年时间,就能从安全警署警长爬到副总长的位置,纵观整个警署历史估计也没几人能做到,所以艾斯德很得意。
“副总长,副总长,嘿嘿。”他叨咕了两声。
名字里虽然带了个‘副’字,也确实没多少实权,可是能进入那栋大楼,接触联合政府的权力中心,总比坐在这里整天想着怎么应付那群野勾子要舒服的多。
况且流浪者计划已经开始,他必须加快脚步,接近更上层的人物,最好能和七大家扯上些关系,到时候也能借机在战舰上多留几个位置。
想到这儿,艾斯德吐了个烟圈,有些洋洋自得。
忽然,一声奇怪的异响从办公室外面传来,就像有人故意在用石头砸门,这声音瞬间打乱了艾斯德的思绪,他很不满。
前些日子,有两名机甲兵被发配到他们警署,这两人背后据说有七大家其中一家的影子,因为在军部闯了祸,被家族勒令到基层来学习锻炼。
其实大伙儿都明白,他们也就来走个过场,等风头过了还得回军部报道去。
起初艾斯德也想过要结交一番,毕竟人家身份摆在那儿,回头仕途上拉他一把,别说副总长,估计总长屁股底下的位置也得挪挪。
可惜那两家伙眼高于顶,要么不出现,一出现就拿鼻孔看人。
艾斯德虽然一心想往上爬,可毕竟也是从军部出来的人,还带有一点军人的傲骨,见人家压根就没瞧上他,也就绝了这份结交的心思。
最近几天,这些家伙闲着无聊开始捉弄起身边的警员,连带着他这个警长也遭了罪,不是办公室的锁眼被堵了,就是椅子上粘了胶,艾斯德吃了不少哑巴亏,这次哪里会再上当,对着门外喊道:“谁啊?进来。”
门外并没有人理他,也听不到任何动静,艾斯德正准备起身看看情况,一封信被人从门缝里塞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