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戈呆呆的站在原地,脑子里一片混乱,但他唯一清楚的是:这场肮脏的、令人苦恼的篮球比赛终于结束了!安戈缓步的向N1的替补席走去,这时,高宗岳突然拦住了他,高宗岳担心的看着眼前的安戈,轻声问道:“你...你没事吧?”
安戈摇了摇头,不愿在提及关于这场比赛的任何一个细节,只想赶快的逃离这里。
“可...你要去哪里?”高宗岳觉得安戈的精神状态出奇的差——也是啊,作为N1的球员,参加了这场对抗赛,料谁的心里也不会好受。
“比赛打完了,我得回家了!”安戈虚弱的说道,已经完全没有比赛开始的朝气与风采。
“你...你还有两个罚球没有罚呢!”高宗岳不知道怎么安慰安戈。
什么!
安戈好似在梦中惊醒——比赛的时间虽然已经走完了,但是比赛还没有结束!
墨迹特么什么呢!
吴坎的心里狠狠的骂着安戈,但是这句骂声始终没有从他的嘴里喷出,毕竟,安戈是要罚两颗改变结果罚球的球员,此时自己不能再想骂就骂,恐影响他接下来的罚篮。
安戈真的不想再踏上这个球场半步,可是全场的观众都在期待着他的罚篮,好给这场球赛一个结果。
13号裁判已经站到了篮球架下,口中的哨子响起,催促着安戈赶紧走到罚球线上罚篮。
马斯然的泪水已经打湿眼眶,他感觉是自己最后的犯规将罚篮命中100%的安戈送上罚球线的,蒋渊搂着马斯然的肩膀,心中五味杂陈,但嘴上还是劝慰马斯然道:“男子汉!不要哭了,你已经尽力了!防的非常好!”
N1的球员和校队的球员都回到替补席上,球场上只剩下了两个人,一个是即将罚篮的安戈,另一个是站在球场中线,迟迟不肯离去的李准。
就要这样结束了吗?
李准的体力已经耗尽,他已经没有力气再多走一步了。
全场的球员、观众起立,静静的看着13号裁判将篮球传给罚球线上的安戈。
安戈接到球的同时,就好像扭开了音量键,全场突然大喊“黑哨!”
“黑哨!”
其中不乏夹杂着几句“裁判是傻x!”
就在这山呼海啸的、愤怒的呼喊声中,安戈双手却变的越来越稳,心里也越来越踏实。
第一罚,未中!
替补席上的人都跳了起来,观众席上陈钊和李立弛两人勾肩搭背,像是断背山一样基情怒吼。疯了!疯了!都疯了!所有人都激动到不知该如何庆祝!
第二罚,安戈嘴角微微扬起,闭着眼睛将球投了出去,接着也不看结果,转身走向替补席!
身体素质出众、运球手感柔和的安戈可能一生也不会忘记这场比赛——这场侮辱篮球这项运动的比赛,他作为热爱篮球的年轻人,第一次会因为打篮球感到恶心,那种像吃了胃里消化不了的脏东西一样恶心,但当他最后两罚都不中后,又像是将脏东西都吐了出来,一切也都释然了!
比分最后定格在62比63,校队以一分的优势险胜N1街球队,成功捍卫了海港市第一中学男子篮球队的尊严!
许朗一屁股坐在替补席上,肥肥的嘴唇不停颤抖,竟说不出一句话来,此时年轻的蒋渊老师已经开始怒吼,那种发自心底、发泄式的怒吼。
但即使是蒋渊的“怒吼”分贝不俗,也都被淹没在激动学生的呐喊声中了。
袁冠希赤膊奔向场地中央,抱着恍如隔世的李准,后面陈凯文、马斯然、张思明、刘正坤、江军...那些曾经瞧之不起此时并肩奋战的学长们一拥而上将李准和袁冠希一起抱住。
“win!!!”
姚梦莹将胜利的消息发送给潘大福,紧接着激动的泪水夺眶而出,她颤颤巍巍的说道:“这...这也太感人了吧!这还是我认识的一中男篮吗!”
扶摇的眼泪被她强忍着留在眼睑之内,她看了一眼姚梦莹的泪脸,笑着说道:“哈哈,你看你哭的样子!”
姚梦莹赶忙将头转了过去,带着激动的哭腔嗔道:“我这么个铁石心肠的人都被李准感动了,你这个李准的女菩萨,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扶摇看着球场上的男孩们疯狂的庆祝、忘情的怒吼,笑着说道:“我觉得今年的一中男篮,一定还有很多这样的时刻,如果次次都像你这么哭,眼睛都会哭瞎的!”
泪水,是一种情绪的释放。它的迸溅,不是一种情绪的随之而发,而是一层层情绪递进而产生的碰撞。
陈钊为比赛的胜利挥拳庆祝,自己像是回到16、7岁时的年纪,那股热血再次翻滚,赤子之心也变得滚烫。
而当他看到自己的儿子陈凯文在庆祝的人群中跟着手舞足蹈,有一种强烈的灼烧感在眼角,刺痛着泪腺,泪水汨汨而出。
李立弛赶紧背过身去,抽泣的背影让陈钊更为感动,于是他也学着李立弛的样子,背着球场,颤动双肩,忘情的哭了出来。
远处,雷云舟看了一眼被淹没在人潮之中的李准,笑着摇了摇头,插着口袋离开了体育馆。
高宗岳看了一眼校队学弟们疯狂庆祝的热闹景象,再看一眼自己身处的N1替补席,大家都垂头丧气的瘫软在椅子上,他长长舒了一口气——这该死的比赛终于特么的结束了!
这时候,吴坎从13号裁判身边走回替补席,满面怒容,他从背包中拿出一个手撑子,套在手上,背着手向安戈走了过去。
卸下重担的安戈缓缓步下篮球场,只见吴坎呲着牙迎面走来,突然,他套着手撑子的右拳突然向安戈的如死灰一面的左颊挥过去!
这一切来得太快,快到安戈都来不及闪避。
“你还没有闹够吗摇钱树?”
高宗岳死死的攥住了吴坎的手腕,冷冷的对他说道。
“你放开我,今天我要打死这个叛徒!你特么不知道,刚才裁判都跟我说了,安戈这小子最后那两个球是成心没罚进的!——他特么最后一个球是闭着眼睛罚的卧槽!”吴坎难以遏制自己的愤怒,口水四溅的对高宗岳说道。
“我知道,我都看见了!”高宗岳冷静的说道,他看了一眼没有一丝后悔意思的安戈,缓缓说道:“这场比赛我们本来是可以赢得胜利的!”
“废话!都特么因为这小子反水,不然最后两个罚球就把校队绝杀了!”吴坎挣扎着想要挣脱高宗岳的钳制,大声怒吼。
“你还不醒悟吗?如果不是你,咱们早就赢了!”高宗岳一声咆哮,吓得吴坎不再挣扎。
“是你!让潘大福被禁赛、让校队上下人心惶惶、让对面9号迟来了半场、让裁判吹偏哨!你标榜自己是N1的队长,做了这么多的事情,可你真的想过抛开一切,真刀真枪的跟对面干吗?我实话告诉你吧,你的所谓的为球员做出的这些努力,只能证明你是一个不折不扣的Loser!真正的强者,是不屑使用这些小动作的!校队他们配的上这场胜利,而你——你只不过是即将崛起的一中男篮的一个注脚,你连一中的耻辱柱都上不了,你要是上了耻辱柱,那将会是耻辱柱的耻辱!”高宗岳将自己的对吴坎的不满一股脑的说了出来,这时他松开了吴坎的手,看着吴坎脸色变换,像是外面渐渐阴沉的天色。
高宗岳早就洞察了安戈故意罚失最后两记罚篮,虽然又那么一霎那,他觉得自己全场所做的努力都会因为安戈的任性而化为泡影,可当他看到了一中校队与学弟们疯狂庆祝的场景,突然觉得,比赛输了也未尝是一件坏事——凭借着场下小动作和吹偏哨获得的胜利,是对篮球和自己的侮辱。
尽管,失败的滋味尝起来有些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