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日落西山,一天劳作结束,正是休闲放松的时刻。
象棋做为这个世界民众的首选娱乐活动,茶余饭后必不可少,所以此时棋楼里面人山人海,生意火爆到不行。
大厅里五排棋桌全都坐得满满荡荡,棋子拍打之声响成一片。对弈者时而眉头紧闭,时而大呼将军,围观者也是时而喝彩欢呼,时而顿足惋惜,场面声势浩大,蔚为状观。
王帅走进门来,看到这里下棋的氛围是如此浓厚,心中更加迫切想找人下棋了。
但是转了一圈儿之后,他发现一楼大厅早已座无虚席,别说下棋了,就是看别人下棋都要使劲往里挤。
无奈之下王帅只好顺着楼梯,爬上二楼。
二楼明显就安静不少,大厅里没看到摆放棋桌,也没见多少人走动,却见走道两旁全都是雅致的包厢。
包厢里面,也有人在下棋,但都是两人一间,不再有其他围观者。并且那些有人下棋的包厢门口都还坚了一块小牌儿,上写:闲人勿扰。
王帅不明白这二楼究竟是干什么用的,于是在这些包厢门口挨间走来走去,暗自观察。
也许是他走来走去引起了别人注意,一个编号为申甲的包厢里,有个年青人探出身子来,开始向他打招呼。
“小兄弟,要下棋吗?”
“下棋,当然要啊。”王帅连忙点头。
“好,那你到我这里来。”那个年青人朝他招了招手,便返身进去了。
王帅走进那间包厢,只见那个年青人已经在桌前坐定,桌子上铺着一副黄铜材质的棋盘,并且棋子早已经摆好了。
“坐吧。”那个年青人伸手示意一下,然后还给王帅沏了一杯茶,放在桌子对面。
哟,这人还挺热情的嘛。
王帅心中欢喜,走过去一屁股坐下,然后端起杯子一饮而尽,磨拳擦掌地说道:“那么,谁先走棋呢?”
“这个不急,走棋之前,先把价钱谈好。”年青人一脸笑眯眯的。
“什么,价钱?”王帅一愣,以为耳朵听错。
“先交钱,再下棋。我的收费标准是,一盘棋三十文钱。”年青人保持着风度偏偏的笑容。
“……”王帅无语了一会儿,问道:“为什么跟你下棋要收三十文钱?”
年青人笑容一僵,朝王帅打量片刻,说道:“莫非你在跟我说笑?”
“没跟你说笑,我第一次来东扈县,第一次来这里,有些事情还搞不明白。”王帅板着脸说道。
“原来如此。”年青人顿时明白什么,脸上的笑容再一次如花儿般地绽放出来了,解释说道,“我的身份是‘陪练师’,和我下棋,一律都是要收费的。”
陪练师,这也是跟象棋有关的一种职业,在楚汉王朝很是常见。
象棋在民间有着大量的业余爱好者,这些业余爱好者中,有一类人由于时间或者金钱方面等等一些原因,没办法拜师专门学棋,但同时他们又渴望自己棋艺能有所精进。
于是针对这一类人群,陪练师这一职业便应运而生了。
在收取一定费用后,陪练师便会陪这些爱好者下一盘指导棋,并且在棋下完之后,再通过复盘讲解,分析爱好者的优缺点,给予爱好者棋艺上的点拨。
因此陪练师和家教老师本质上是一样的,都带有辅导性质。
只不过家教老师是按月收费,并且指导的学生数量固定。而陪练师是按次数收费,指导的爱好者数量不固定。
在楚汉王朝大大小小的城市里,只要是稍稍有点档次的下棋场所,基本都可以看到陪练师的身影。
刚才王帅看到的那些挂有“闲人勿扰”牌子的包厢,里面就是陪练师正在给爱好者下指导棋。
经过年青人一番解释之后,王帅这才明白了过来。
“既然你说你可以指导别人下棋,那你的棋艺是个什么水平?”王帅觉得有些好笑,问那个年青人。
“你不用怀疑我的,我可是正儿八经在棋院学过棋的,我拥有‘棋士’资格证书,不信你看。”年青人笑容更加灿烂,从桌旁一个包袱里掏出一个小册子,递给王帅。
王帅打开那个小册子,只见上面写着:
“叶轩,龙阳郡东扈县人。某某年通过龙阳郡春季棋士选拔赛考核,特授予‘棋士’称号。”
后面盖了两个醒目的红色章印,一个是龙阳郡苍冥棋院印,一个是龙阳郡棋监察印。
看样子货真价实,眼前这个叫叶轩的年青人确实拥有棋士的水平。
王帅把小册子反复观看了好几遍,心中暗想。
叶轩又给王帅沏了一杯茶,接着笑道:“因为现在我还只是棋士,所以收费才三十文钱一盘棋。等我明年获得‘棋师’称号之后,一盘棋可就是六十文钱起步了。”
“好茶啊,可是……”王帅不想听他吹嘘,放下杯子说道,“如果你收了我的钱之后,你棋下输了怎么办?”
“你口气倒是不小。”叶轩脸上笑容有些减少,“如果我那样容易就输给别人,那我这陪练师也不用当了。”
王帅想了想,开始在身上摸索起来,摸了一会儿之后,掏出十五文钱,说道:“我身上就这么多钱。不如这样,我不用你复盘讲解,你只要陪我下一盘就行。”
叶轩脸上笑容开始大规模减少,往那几枚铜板扫了一眼说道:“我说小兄弟,既然出来下棋,那就要把钱带足,这是对我们陪练师最起码的尊重。”
“我哪知道你是要收费的,再说刚才是你主动找我下棋的好吧。”王帅有些不爽了,心想下个棋哪来这么多铜臭。
“陪练是我的职业,收费是天经地义的!”叶轩脸上笑容完全不见了,他顿了顿,奈着性子再说道,“这样吧,你再凑五文钱来,我就陪你下一盘,但是不给你做任何讲解!”
“那算了吧。”王帅蹭地站起身来,转身就走。
既然谈不拢,此地自是不宜久留。
“真是晦气!”叶轩眼睁睁看着王帅走出门外,气得跳脚,心想遇着个土鳖不说,还白白浪费茶水。
王帅走出包厢,大感扫兴,想不到偌大棋楼竟然找不到一个可以和他开开心心下盘棋的。
正自摇头着准备下楼回家,忽然发现走道尽头还有一个包厢,里面坐着一个与他年纪相仿的少年。
迟疑间,王帅脚步朝那个包厢走近少许。
站在门口,只见那个少年身穿一袭绣绿纹的丝绸长袍,腰间系着一个麒麟玉佩,乌黑的头发在头顶梳着整齐的发髻,套在一个精致的白玉发冠之中。
他端坐桌前不动,左手边放一把玉骨折扇,右手拿着一本棋书正自静静揣摩。而他桌上放着一副碧绿色泽的棋盘,棋子也是晶莹剔透,说不出的华彩。
即便以王帅“土鳖”的眼光,也能感觉出这个少年一身行头价值不菲。
叶轩站在门外,看到王帅站在那个包厢门口徘徊,心中越发鄙视起来。
果然是土鳖一枚,竟然敢去那个包厢捣乱……
王帅一心只想找个人和他下棋,只顾着往包厢里面观察,却没留意包厢的门口上方,还写着五个棣书大字:
至尊陪练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