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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今宵酒醒何处 杨柳岸晓风残月(2)

今生与你共梦 森森的小屋 5494 2024-11-12 23:32

  林沁与薛亦杰一个多月间不相往来,她又成功回到原来安静的生活状态,躲在精神世界里遨游,每晚与她的精神恋人辛木幽会。

  林沁的独立性在与两个男人的情感纠缠中日渐成长。在与辛木捕风捉影的精神恋爱中,她具备了初步的独立性,独立生活,忍受寂寞,用工作和业余爱好填满时间;面对与薛亦杰不可捉摸难以把控的情感走向,她更加警惕,意识到进一步加强独立性的重要性。谁都不能主宰她,不能控制她的喜怒哀乐。她不能依靠任何男人,由他的脸色决定她的快乐或痛苦。她要把幸福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上,做她自己命运的主人。

  那块租地承载了她全新的生活,她把园艺事业当成业余生活的主要内容,不到一个月的功夫,那块农地在她的规划和修整下初具规模。

  在阳光明媚的一个周末,她去郊区花卉市场买来两盆荷花,摆放到被她修整成竹林环绕的花园里。她知道荷花的花期很短,就她一周去一次的频率,根本看不上几眼。但她全身心痴迷于那块土地上的活计,顾不上一味往那块地上投入到底划不划算。她拍下两盆荷花在小花园里清新俏丽的模样,回来坐在办公室里慢慢欣赏,这种清淡的感觉令她很满足,很享受。

  那两盆花刚买回去的时候还只是花蕾,等第二个星期她再去浇水时,刚好看到两朵荷花在盛放。望着孤独绽放的花朵,她心生感慨。那两朵花独自在那片没有人陪伴的土地上悄然绽放,它是为谁而开,又是为谁而落呢?她坐在大地上,细细求索,密密思量。

  不知道为谁而妆、为谁而容,其实是一种唯美的境界,无论是对于花而言,还是对于人。孤寂自有它娴静的美丽,悄然存在是为了耐心等待,等待真正怜惜懂得它的人静静接近,欣赏它遗世独立的美好和幽静。

  花开花落只是它本能的生存规律,花朵并不知道自己的美丽无人赏识。自然界的美和人心灵的孤独深奥是一样的,只要按照本能自开自落,就算履行了来到世间的价值,至于别人的认可或欣赏,只是他人眼中的是非,并不影响自身的价值。就像人们看到一些远僻角落里的精彩风景,它独自存在上万年后或许也不会被人发觉,那不是它自己的损失,而是世人的遗憾。她眼前的荷花并不遗憾,只是无缘每天欣赏它的她错过了它的精彩。

  她暗下决心,以后她一定还要去世间很多偏僻的角落,去寻找那里独自盛放的精彩,去遇见属于自然界的精彩。唯有自然能与她和辛木的爱相媲美,也能给他们的爱以支撑。与自然的相处,就像与异时空里的记忆,和身在远方现在的他相处一样,给她同样深刻震撼的美感和抚慰。

  二人僵持了一个多月,薛亦杰率先投降缴械。如果今天再不给林沁打电话,他怕自己撑不到明天的太阳升起。他捂着胸口快跳出来的心脏,拨通林沁的手机。

  林沁专心趴在图板上画图,突然,她感觉桌子在振动,跟着颤抖的是她一个月以来一直紧绷的心。耕了一个月的地,大地仿佛给了她深沉的定力,她并没有像她的心希望的那样,立即停下手里的笔。她从容不迫,坚持把描到一半的线条画完,才慢腾腾拿起手机。

  不能让这一个月维持的尊严轰然崩溃,她在心里提醒自己。她在大地上抛洒的汗水,她在大地上栽种的花草树木,她用自己瘦弱的身体建造的那片桃源,不能因为薛亦杰的一个电话就瞬间毁灭。她要镇定,维持通过一个多月的忍耐和挣扎获得的自尊和自爱。她要给成长一个标志,不能再被欲望控制,一棒子打回原形。成长的代价是痛苦,痛苦不能白白承受,必须有所回报。

  “想见见你!”薛亦杰的声音很轻,轻得好像没有在说话,是林沁靠幻觉捕捉到的声音。之后电话里就是大段的沉默,仿佛手机对面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团琢磨不定的空气。

  简单的四个字重重敲在林沁心上,她之前所做的所有心理准备功亏一篑。这一个月以来,他跟她一样煎熬,她受过怎样的苦,他也受过,不然不会向她发出如此卑微的乞求。她也曾经想妥协,但她放不下尊严---她挣脱多少痛苦才换来的宝贵尊严啊!

  他跟辛木多像啊,却又不一样。他跟辛木一样煎熬,却比辛木勇敢,也比她勇敢。他敢于表达,他敢于宣泄,不像他们俩,只把欲望强压在心底,像不真实的情感木偶,像迀腐的殉道士。

  薛亦杰乞求的声音令她心碎。她坚持不住了,她要奔向他,把他搂进怀里,告诉他,她的麻木不仁和冷酷无情都是装出来的。一个月以,她跟他一样痛苦,一样挣扎。她思念他,盼望他,一刻也不能跟他分离。

  如果辛木能跟她说话,一定跟他此刻的声音一样,柔柔的,暖暖的,只说几个字,余下都是意犹未尽的沉默。辛木也会像他一样,对她露出乞求的目光,以前他看向她的目光里不就是一言难尽的伤感和哀求吗。难道薛亦杰就是上天派来做辛木替身的吗?

  林沁眼前一亮,蓦然明白这一个多月以来,她心里挣扎的到底是什么。她迷恋的不只是薛亦杰的气息,更是他能把辛木的幻影变成真实的魔力。她日思夜想的不仅是他本人,更是他能把辛木的精神变成得可触碰的力量。他是她此生唯一拥抱辛木的希望。

  她嘴唇哆嗦,贴着手机低声呢喃:“我也是……”

  她的嘴唇僵住了,冻住了,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她的沉默唤醒了薛亦杰,他立刻来了精神,开始在电话里喋喋不休。他又说了什么她没有听进去,她集中不了注意力,只是低声附和“好……好……可以……”

  一个身影在她恍惚的视线中远去,那是刚刚恢复自信的自己。那个独立自主的她,坚强自尊的她,头也不回,穿越回一个月前的时空,面带嘲笑和轻蔑,坚定和冷漠。那个理智的她很失望,战胜不了脆弱的她。那个世俗的她身上流淌着欲望的汁液,只是回味薛亦杰温暖的气息就会战栗。

  她望着眼前的图板,眼波迷离,仿佛它不再是现实中的物体,像她心中一片白茫茫混沌的天地。她无心工作,她做不进去任何事情,心思都在晚上跟薛亦杰的约会上。

  一个月了,她从来没有彻底根除对他的渴望,那一晚他留下的余味早已嵌进她,成为她的影子,跟着她一起呼吸。那也是辛木的影子啊,薛亦杰承载着她和辛木共同的欲望。她要继续迷失在错位空间,过她不可理喻的双重生活。

  下午林沁向韩正时请假,说她身体不太舒服,想提前回家休息。韩正时从眼镜片后警惕地审视了她一会儿,也不知道他在琢磨什么,林沁也没心思揣摩他的想法。也许连韩正时都看出来她越来越颓废了,没救了。管他呢!她连未来是什么样都不知道,还管什么形象呢。再说,她本来在外人眼里就是一个怪人吧,没有什么形象可言。一个三十岁了还没有男朋友的女人,在世人眼里本来就是个怪物吧。

  韩正时倒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僵硬地点点头,脸上说不清是不满还是失望。他冲林沁摆摆手,示意她可以走了,就又投入到紧张的工作当中。他工作起来十分专注,他的专注是林沁现在最羡慕的。但她顾不上欣赏他的专注和投入了,得到他准假的许可,她像个突然被特赦的囚犯,慌张又兴奋。匆匆忙忙收拾好东西,她一溜烟逃走了。

  晚上,薛亦杰如约而至。听到他的敲门声,林沁心里反倒平静下来。她从容不迫,踩着稳当的脚步走到门口,打开门。站在门口的薛亦杰跟她一样平静,冲她微微一笑,什么也没说,伸手揽过她的肩膀,带着她一起走进屋子里,仿佛这里一直是他的家一样。

  他们都在想象中美化了彼此,近在咫尺,不过只是两个有鼻子有眼的普通男女。林沁没有了薛亦杰怎么也不琢磨不透的灵魂魅力,薛亦杰就更平凡了,他根本没办法与辛木相比,一张英俊的脸上空洞无物,不像辛木,一个简单皱眉的表情就令林沁回味一辈子。

  但两个人又都明白,今晚之后再次离别,他们又将陷入这一个多月以来的死循环:拼命的想念,再拼命地躲闪,更加无助的想念,更加遥远的躲闪……他们不能再那样,要想个办法摆脱僵局,至少他们不能再躲避。他们要见面,但又要控制见面的次数。他们要在现实和想象中建立一种平衡,找到适合他们两个人的相处方式。

  两人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来。薛亦杰单刀直入:“从现在开始,我们一周见一次怎么样?”

  他的眼里闪着光,双手微微颤抖,不停摩挲膝盖,眼睛紧紧盯着林沁,等待她的回答。林沁心慌意乱,他近在咫尺的热烈呼吸熏得她脸颊通红。他将实现她的愿望---与辛木的精神和他的替身一起生活的愿望。一周见一次面,刚刚好的相处节奏。一周六天里用她的心滋养辛木的精神,再用剩下一天时间与他的替身在一起。她兴奋得有点忘形,她再也无法用理智控制自己,扎进薛亦杰怀里。

  薛亦杰心头积压了一个月的火瞬间点燃。他哪里顾得上林沁怎么想,是不是真的爱他,触碰到她,一个月前那个夜晚的感觉就回来了。他这次一定不能放过她,他一定要弄明白,到底是她哪个地方的魅力令他灵魂出窍。那一次,他没有抓住她的灵魂,他满足不了她需要的那种欢乐。他这次一定要试一试,他要把她的魂儿吃到肚子里,完完全全拥有她。

  当两个人完全清醒,林沁顺手扭开沙发旁的灯,看到薛亦杰的狼狈相,忍不住笑出了声。“起来吧!看你急的,真草率!”

  薛亦杰一把将林沁搂过来,重新塞进怀里。他的呼吸还没有完全平复,脸庞红得一团火,贴着林沁的耳朵,声音沙哑:“这一个月你都在想些什么,为什么不联系我?”

  林沁笑了,把他的手挪开,捋了捋头发,不慌不忙地说说:“你不是也一样吗?我们两个,其实想的东西可能都一样。”

  薛亦杰点点头:“是啊。我想开始一种新生活,忘记你的新生活,可是最后还是失败了。”他轻声苦笑,摇了摇头。

  林沁望着沙发对面墙壁上漆黑的电视屏幕,神色凝重:“我也一样,在BJ附近租了一块地,想试着独立生活。”

  薛亦杰看向林沁,像是对林沁,但更像是对他自己,脸色十分严肃:“那就试着过一种有彼此但又独立的生活吧!”

  林沁依旧没有看他,轻轻点了点头,不再说话。薛亦杰伸过手,想揽住她的肩膀,但一看到她一脸严肃,伸向半空的手停下来,尴尬地放到膝盖上。

  仿佛刚才亲密无间的人不是他们两个,此时二人像初次见面的陌生人,靠得很近,心却离得非常遥远。这是理智报复疯狂欲望的结果,是对没有克制的泛滥欢愉的惩罚。

  “我们做饭吧!”林沁率先打破沉默。

  这里是她的家,她有责任打破僵持尴尬的气氛。薛亦杰站起来,跟在她后面走向厨房。他们俩又像每一次薛亦杰来她家里那样,默契配合,准备饭菜。偶尔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动作又让他们心里一惊,不由自主对视,会心微笑。也许他们这样相处最轻松吧,林沁心里想。他们在一起时还是很快乐的,有这么一个时不时能来看看她的伴儿,未尝不是好事。

  享受当下吧,至少把今天的饭吃好。想到这里,林沁心情明朗了很多,她大方地抬起头望向薛亦杰,含情脉脉地盯着他看了一阵。薛亦杰停下手中的活儿,深情地回望她。两个人一言不发,呆呆对望了一阵儿,同时爆发出笑声,那风铃般的笑声在小小的房间里久久回荡。

  林沁和薛亦杰平静地用心照不宣的方式过着平凡的日子。每隔十天半个月,薛亦杰来林沁家一次,两个人一起做饭、吃饭,一起看电视,第二天薛亦杰吃完早饭后匆匆离开。每次他走后林沁都有一种失落感,但很快就会被接下来紧锣密鼓安排的耕地、爬山、看电影、看书等活动覆盖。

  她把没有薛亦杰陪伴的时间填得满满的,没有一丝空隙,生怕稍微停下来她就会胡思乱想,就会细细揣摩这样一种生活方式的意义。生活的磨难教会她如何把握幸福和快乐的度,不会太贪婪,也不会不切实际。她知道人这一生不可以要求得太多,不可能事事如意完美。

  习惯了这种若即若离相处方式后的林沁,反倒觉得她和薛亦杰共同的日子舒适惬意,不用彼此承诺,不要无谓的誓言,也没有对于未来的规划。他们相处的过程就像一场漫长而随意的旅行,走到哪儿算到哪儿,可以随时结束,也可以在结束后随时再马上开始。不能说他们之间没有情义,只是那种情义还没有深厚到铭心刻骨,让他们时时刻刻都渴望在一起,不愿分离。

  他们原来的生活轨道不允许他们日日厮守,他们对于原有生活有着过于执着的责任感和依赖感,不想担负背叛带来的沉重负疚感。他们刻意保持对于彼此的冷漠和疏离,保留两个人接触中的遗憾和适度的痛苦,只有这样才能既保持与原有生活轨道的联系,又能心安理得地享受有节制和底线的快乐和幸福。

  也许是薛亦杰比林沁小五岁,没有她成熟,也许是因为林沁与辛木之间特殊的精神之恋给予林沁强大的心理支撑,在他们本来约好既相互取悦又相安无事的关系里,薛亦杰表现得越来越不理智,离破坏平衡相处的临界点越来越近。他对林沁的依恋越来越强烈,不仅表现在渴望与她更加频繁的亲密上,还表现为他对林沁精神世界强烈的占有欲。

  他不满于林沁每次恢复理智后的冷静,不满意她从不主动要求他来家里。看上去每次都是他在卖力讨好林沁,让她享受,但每次征服了林沁后,他得到的满足感和成就感更大,让他真正体会到爱的极限。他无奈地发现,他越来越无法抵抗林沁散发出的致命魅力。

  他通过与女友亲密过程的比较发现,林沁的独特魅力来自于她的灵魂。他们每次亲密时,与其说是他在主动服侍林沁,不如说,他是被林沁在幻想中与她的灵魂伴侣相交融的强烈意识引导,顺着她的暗示描摹另一个人的动作。

  在林沁的自我幻想和陶醉之中,他像个木偶一样被操纵,像个工具。他想成为她幻想中的主角,不再仅是一个替身和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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