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明珠垂头捏上了几根指头，“你们什么时候同意，我们就什么时候交往，不同意我们就等到你们同意。”

　　“你呀。”许锦城一声叹息，这个女儿，也不知道随了谁的性子，如此执拗。不过，许明珠到底比五年前进步了，至少会尊重长辈的意见，不再我行我素。

　　许锦城无奈又觉得心暖，跟着勾头，“好吧，就依你所言，等到香水大赛之后再谈这件事。”

　　只要知道了女儿不会再像五年前那样冲动，许锦城就放心了。

　　“那么，现在香水的情况怎么样？”他将话题很快转移到重要的事情上。

　　许明珠连忙汇报起了香水的进度。

　　听完了她的汇报，许锦城那张严肃的脸上终于显露了一丝笑容，“很好。”他的眼里，满满对许明珠的赞赏，“明珠啊，当年的事，你姑姑和我们都没有怪你的意思，那件事不是你的错，所以不要给自己太大负担。

　　“我坚持要制成你姑姑的香水，只是为了完成她的心愿，希望你也能这样想。”

　　“知道的。”

　　许明珠轻应，知道许锦城说这些只是为了宽慰她。

　　不管他是真不怪自己，还是假不怪自己，她都没办法忘掉那件事。

　　“爸，我还想查那件事的幕后主使者。”她表达道。

　　许锦城看着她，最后轻轻一叹，“这件事我们当初费了那么多心事都一无所获，查起来并不容易啊。更何况，事情已经过去了十多年，比之以前更难查了。”

　　“也不一定。”许明珠比许锦城倒是乐观许多，“我现在突然有个大胆的想法，当初那些人如果不仅仅为了钱呢？他们是不是也在打调香单的主意？”

　　“他们并不是因为知道我是您的女儿而绑架我，而是因为知道调香单在我身上而绑架我呢？”

　　听到许明珠这话，许锦城眼睛猛然一亮，“你的意思是……”

　　“我看曲成赋如今这么想要这张调香单，所以怀疑十几年前他就在打这张单子的主意。当初他以为姑姑不能调出什么好香来，觉得没有利用价值甩了她，后来会不会打听到了她做出了好香又后悔了呢？”

　　“以姑姑的性子，是绝对不会把调香单给他的，他会不会胆大暴天，找人策划了这场绑架案？”

　　“你分析得有一定的道理。”许锦城点点头，“当初我们一心想着那些人为了钱而绑架你，查了不少人却从来没有想到过曲成赋。”

　　“如果你姑姑的香水取得成功，他一早知道，这件事就有可能了。”

　　“明珠，你今天说的话很有用，爸爸回去后立即组织人调查他。”

　　许明珠摇摇头，“现在调查他，正如您所说，一切过去太久，早就没有留下痕迹，我想走一步算一步。如今孙颖香拿走的是假制香单的事，他们也差不多知道，我想看看他后头还有什么手段。”

　　“也好。”许锦城对于自己女儿的聪慧是最不担心的，“有什么问题要随时跟爸爸联系，办不成的事可千万别逞强。”

　　女儿是他的掌中宝，她再聪明，作为父亲的也是会不放心的。

　　“知道了。”

　　晚上，许明珠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想着姑姑之死和香水的事，难免辗转反侧。正想着事时，手机响了起来，竟是贺慕俨打来了电话。

　　她弯弯唇，特意压低了声音，“喂？”

　　“回家了？”那头，贺慕俨的声音低沉而磁性，问。

　　“嗯。”她轻应，“你怎么知道的？”

　　“我打电话去了你工作室，你助理说的。”贺慕俨回应，“回来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

　　他的声音里夹着不满，像个被大人忽略了的孩子。

　　许明珠正要解释，他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我想你，想马上见到你，你在哪里，我来找你。”

　　算算，两人已经有大半个月没见面了。

　　“我现在在家里。”许明珠看着窗外，眉间染了为难，“我跟我爸承诺过，要等香水赛之后才能跟你见面，同时和他谈我们之间的事。你现在别过来，否则他会生气的。”

　　这头，贺慕俨握着手机，另一只手无奈地压进口袋。

　　他很想不顾一切地冲到许明珠家里，把心心念念的人儿抢过来。但奈何自己做错事在先，没有理由也没有立场。当然，他更不能让她难做。

　　满腔的心绪最后只能化成无奈的一声叹。

　　“好。”他轻应。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错误买单，这些，权当对他做错事的惩罚。他强压下那股想要见许明珠的冲动，走回到办公桌前，借着工作分散注意力。

　　在与许明珠分开的这些日子里，他每天都工作到很晚很晚，直到累极才会去休息。

　　“什么时候去爪国？”他问。

　　“明天。”许明珠道。

　　他嗯了一声，没有下文。

　　许明珠也没有说话，彼此听着彼此的呼吸音，见不到面，哪怕只是听听呼吸音也是好的。

　　“我挂了。”好久之后，许明珠才轻语。

　　贺慕俨“嗯”了一声，直到许明珠挂断，他才挂断。

　　许明珠大清早就起了床，赶的是最早一班飞机回去。现在是制香的关键时刻，分分秒秒都很重要。

　　因为许锦城和孙慧玉年纪大了，她坚持不要他们来送机，一个人去的机场。

　　拖着个小小行李箱，一个人去领票，办理登机手续。许明珠不曾注意到，在她的背后，始终有两道目光紧紧跟随。

　　贺慕俨虽然没有问她什么时候的飞机，却早猜到她会这么早走。他想见她，但又不愿意她为难，只能在背后悄悄追随着她的背影。

　　这种事对于他这个年龄段和身份的人来说，做起来显得矫情，越矫情，越看得出他对许明珠的在乎。

　　他拿出手机，拨了许明珠的号码。

　　许明珠不知道他在机场，低头接电话，“这么早？”

　　贺慕俨轻轻嗯一声，目光一直没舍得从她身上离开，“是不是到了机场？”

　　“到了，马上就要登机了。”她的声音放得轻轻的。

　　回国一趟，却没去看他，她也是内疚的。

　　“到那边，好好照顾自己，还有，天气凉了，要多穿点。”

　　“知道了。”许明珠低头看着自己略显单薄的穿着，无奈地笑着。贺慕俨将她的小表情看在眼里，喜欢得不得了，又在乎得不得了。如果不是怕她不自在，他一定早就冲上前去，给她披上了自己的外套。

　　明明知道早上会冷，还穿这么少。

　　“我去登记了。”许明珠轻声道，声音里带着不舍。她立在一根柱子前，那柱子亮堂堂的，照出了背后一道身影。

　　尽管并不清晰，她还是认出来，是他！

　　他来送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