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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公孙离之死【上】

  “什么?居然有人敢打劫无象天极!?”

  早朝之上,女帝武则天高高坐在大殿中央的鎏金龙椅上,听了台下大臣狄仁杰的报号,生气地直拍椅子扶手。

  龙颜大怒,台下群臣莫不敢言。

  “何人如此大胆!尽然敢动朕的东西,狄仁杰!速速给我调查清楚,凡是涉嫌之人一律抓捕归案!”武则天对狄仁杰下旨说道。

  “陛下!听闻臣之下属,检校千牛卫大将军李元芳所言,昨夜劫宝之人乃是妖道中人,从他们的作案手段来看,其实早有预谋!臣等恳请陛下,长安城内凡是妖道之人,尽数抓捕,以绝后患!”

  狄仁杰站在台下,手持玉简,对女帝说道。

  “是啊!吾皇!长安城内妖道之人不下数万,虽表面看起来归服朝廷,实则暗地里结党营私,蓄意谋反。如今妖道之人竟敢劫持陛下无象天极,唯恐天下不乱!此事非同小可,我赞成狄仁杰大人的意见,清除妖道,还长安城百姓长治太平!”

  另一位朝中重臣对女帝说道,其余大臣急忙随声附和。

  “长安城卫戍军少将军裴擒虎呢?他是京城专门负责警卫保护皇宫安全的将军,此事职责与他脱不了干系,为何不见他上朝?”武则天问道。

  “禀陛下!裴擒虎将军自昨夜便不知所踪,臣已命人四处找寻他的下落,如能找到,定将他押到陛下面前问罪!”狄仁杰对女皇说道。

  “哼!非吾族类,其心必异!我只道这些妖道对我有恩,对社稷也出力不少,所以才对他们施恩,让他们在长安城内与民同居,享人间舒适生活。不曾想,这些妖道还是本性难移,现在又想打朕的主意!看来,非逼着朕将他们从长安清除,才能安心啊!”

  武则天轻声叹息,随后又颁布了法令,捉拿城内所有妖道。

  紫金皇宫里,女帝武则天威严的声音在大殿里回荡,一场腥风血雨将在这长安城里在所难免。

  一天傍晚,长安城的街道上,一只两人抬的小花轿子正急匆匆的赶路。这花轿装饰华美,又轻盈小巧,两名轿夫扛着行走都不觉得沉重,在人流熙攘的街道上都能自由穿梭,健步如飞。

  可轿上之人仍嫌缓慢,催促轿夫快些行走。

  这轿上之人正是公孙离,只见她手持一柄雨伞,脸上浓妆艳抹,打扮得花枝招展,身上穿着一身红衣华服,甚是秀丽端庄。如此娇媚的可人儿,就如出水芙蓉,落日红霞。

  她正急着到城外某地会情郎,裴擒虎托人告诉了她约会的地点,这让公孙离隐隐感到有些不好的事情发生了。已经有一日没有见到裴擒虎了,公孙离甚是思念。

  自从两人陷入爱河后,她们俩便日日相会,夜夜笙歌。公孙离感受到了爱情的甜蜜,对裴擒虎的思念更是让她忘却所以,不顾一切想要见到她的情郎。

  长安城里的许多角落,无论城中花巷、寺庙禅院还是市郊的河畔,枫树林里……都曾有过他们两个相依相偎的身影。所到之处,人人为之侧目,郎情妾意,羡煞旁人。

  “妾之所爱,非君莫属!卿卿吾心,只念君临!”公孙离对裴擒虎诉说爱意。

  “吾之所爱,独卿怜惜!悠悠我心,唯妾是随!”裴擒虎对公孙离发誓!

  两人在枫树林里的山盟海誓至今仍在公孙离脑海里回荡,可眼前的情形却让她不得不停下思念。

  沿途的街道上满是全副武装的官兵,他们手持名单挨家挨户的敲门搜查,一旦发现他们搜捕对象的人就被他们从家户里拖出,直接便是带上枷锁捆绑起来。

  街道上混乱不堪,寻常百姓们逃难避祸乱成一团,而那些官兵们却是严声厉色的打骂那些抓捕之人,将他们捆绑的集中在街道两侧。

  轿子从那些人跟前经过,公孙离仔细打量着这些犯人,发现他们之中有男有女,还有儿童老者,匠人商贩、贫民富甲……各行各业的人都有。他们都有一个显著的特点便是都是妖道之人。

  “听说了吗?昨晚上有几名妖道之人袭击了皇宫,欲盗取皇上的宝物,结果事情败露,女皇龙颜大怒,迁怒于妖道,欲要将这长安城内的所有妖道之人悉数抓捕问斩!”

  抬轿的轿夫隔着轿厢对后面的轿夫说道。

  “这么严重啊!妖道之人在长安城落户都有几十年了,和我们人类通婚繁衍,早已容入人间社会,这要是将他们全部问罪,可是会牵扯许许多多的人,这……”

  “这还不算,听说朝廷颁旨,凡是妖精和人类生下的孩儿不论多大,不论是人是妖,一律通通杀死!这该有多残忍啊!”

  “是啊!是啊!都是些还未经事的孩子,还未享人间年华便被处死,真是让人听着惋惜……”

  公孙离坐在轿中看着路边那些可怜的人们在路边下跪,他们都是些妖人,官兵里的长官手里持着一面照妖镜,逐个照面挨个验身,被这照妖镜一照便会显出原形,有尖嘴的狗妖,大眼的猫妖还有长鼻子的象妖,花花绿绿的鸡精……形形色色,让人看得眼花。

  那些妖人的后代,连照妖镜验身都懒得用,直接扔入了大水瓮中溺毙,这些妖人的配偶,溺毙孩童的父母们看着自己的孩子被官兵杀死,哭的死去活来。街道上哀嚎遍野,惨不忍睹!

  公孙离看着这些人心生怜悯,又看到那些官兵不经意看向自己凶狠的眼神,吓得急忙躲回轿中,捂住了自己的头顶。自从她的师傅妲己教会她妖道的魅舞以后,仿佛启发了身体内的妖精气息,头上萌萌长出一对兔耳,要不是被头发挡住,早就让人一眼认出她是妖精了。

  一直走着,公孙离看到路旁墙壁上张贴着许多的通缉告示,其中一张上便是画着裴擒虎的头像,她看到以后顿时惊讶,不知情郎所犯何罪,却知裴擒虎他现在一定凶多吉少。

  公孙离很害怕,她怕自己也被这些官兵们认出,她想赶快躲回家去找她师傅,她的师傅一向神通广大,会有办法救她的。

  可是,一想到裴擒虎还在城外等着自己,她还是硬着头皮前去赴约。

  出城的城门已经被禁军封锁,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长安城,轿夫要返回,可公孙离执意要出去。

  幸好,她看到了自己的哥哥百里守约在把守城门,他现在在卫戍军中的官职已经升迁,把守城门的士兵都听他差遣。

  哥哥还是那么的帅气英俊,还是那么的沉稳干练,只是看着公孙离的眼神已经没有了过去的热情和急切,更多的是平静和关怀。

  公孙离向哥哥表达了她想出城的想法,哥哥没有说话,从他看到公孙离那一刻起,百里守约便是一直沉默寡言。不过公孙离心里清楚,自己的这个哥哥依旧向着她,会满足她要求的愿望。

  “大人!上级有令,任何人不准出城的……”一个士兵对百里守约悄悄说道。

  “放她出去吧!她是我的妹妹……”百里守约平静的对士兵们说道。

  城门打开,公孙离跟哥哥道谢后便赶忙出城,哥哥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催促她快走。

  “出了城门就不要回来了,这里很危险,离得这里越远越好……”

  公孙离走到城门一半,听到自己身后哥哥的声音传来,公孙离回头看向了哥哥,而哥哥也是站在原地一直注视着自己,公孙离顿时热泪盈眶。

  哥哥还是以前的那个哥哥,他一直在默默关心着自己,会满足她任何愿望,不让自己伤心难过,可是自己却在过去深深伤害了哥哥。哥哥不计较这些,他一直在尽自己可能努力保护着这个不懂事的妹妹。

  公孙离独自出了城,来到了约定的地点见到了裴擒虎,他早已不是原来威风凛凛的将军打扮,现在他穿着一身布衣,看起来就是个土里土气的庄稼汉。

  “吾爱!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皇上要缉拿你?”公孙离一见了裴擒虎便急忙问道。

  “亲爱的,我很想你!可是现在事态紧急,我不得不以这幅模样见你……”裴擒虎抓住公孙离急切地对她说。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公孙离看着自己日夜思念的情郎想一问究竟。

  “昨夜,妖主也就是你的师傅差我去劫女皇的宝物,那个宝物关系重大,对于任何人来说都十分重要,只可惜马上就要成功时突然杀出个厉害的人物……我们妖道的事情败露,皇上震怒,要杀了全城的妖人来泄愤!而我身为皇城守备军的少将军,又是直接参与了劫持,我怕圣上追责下来定不会轻饶于我,所以才畏罪潜逃,今日照面,便是想见你最后一面……”裴擒虎对公孙离说道。

  “虎!带我一起走吧!我……”公孙离言辞恳切,她注视着裴擒虎的眼眸,希望能从他的眼中看到肯定的回答。

  “不,阿离!我也很想带你走,可我这次亡命却又要面对更加凶险的计划,我带你走便是害了你……”结果令公孙离很失望,裴擒虎不打算带她亡命天涯。

  “虎!要不咱们回长安城跟女皇陛下自首吧,你是她的重臣,或许她不会杀你……”公孙离又对裴擒虎说这样的话,其实说到底,公孙离还是不希望裴擒虎离她而去,那样的话,失去情侣的心会让她百般痛苦,生着还不如死!

  “阿离!你还是回长安城找你师傅妖主妲己吧,她神通广大,女皇也忌惮她三分,你只是个普通妖道,她保你性命还是可以的……”裴擒虎松开了公孙离的手,调转头看向远方的长安城说道。

  “为什么?为什么你执意要丢下我不管,一个人离开,你让我如何面对没有你的未来……”公孙离眼中满是泪水,她怨恨裴擒虎的坚决离去。

  “我也没有办法!事已至今,唯有大难临头各自飞才能保全你我,阿离!我很爱你,只可惜……哎!阿离,日后若能再相见,还望妾能念及旧情,我们再续前缘!现在我真的要走了,后会有期!”裴擒虎调转了身迈步走了,只留给公孙离一个愈来愈小的背影。

  “虎!……”

  公孙离泪如泉涌,她不相信这是真的,挚爱之人在他面前辞行时,她百般挽留,可真等到他走后,阿离才真正感觉到自己的心像落入了海底,胸中感觉不到了它的存在,这种痉挛痛楚的感觉让她伤心欲绝。

  “不,这不是真的,裴擒虎!为何你会如此绝情,为何你会弃妾之情爱于不顾,这究竟是为了什么……”公孙离半跪在地,望着裴擒虎消失的地方痛哭流涕,心中早是撕心裂肺!

  好久,她才回头看向了来时的路,看向了远处的长安城,哥哥还在那个城门把守着吧,他一定很想看到我,却又不想让我回去,现在的哥哥一定对我很失望吧……公孙离感觉到自己已经没有脸再见她的哥哥了。

  “不,我还是要回去,长安城里有属于我的舞台,有我的荣誉,还有属于我的荣华富贵,既然我已经失去了情郎,可我不能再失去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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