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正刚出网吧大门,就见老周撅个屁股在一个炸臭豆腐摊前正付钱呢,吓得他差点四脚着地,以不逊于博尔特的速度一路狂奔而去,跑出去有百十来米的时候回头一看,老周已经捧着一盒臭豆腐蹲在网吧门口了。
“真他娘的是千钧一发啊!”陆正暗道一声好险,感慨自己出来的真是时候,再早一点或晚一点都得让老周抓个现形,到时候肯定又是老招术——请家长,家长不上炮就报到学校,然后停课停学。
要说这老周咋不进去抓人呢,没看见那五大三粗的老王吗,网吧老板那叫一个人尽其才,这分明就是网管加保安嘛,干两份工才开一份工资,太他妈划算了。全学校的班主任、教导主任、政教主任、校长副校长在他那都有备案,只要来网吧抓人,说破天也不让你进,美其名曰保护消费者权益。
陆正站在远处定了定神,赶紧给王小贱发了条微信:老周在门外,走后门!怕这小子玩得入迷没听见,又打了个电话,直到那头给了收到的答复,这才放下心来。
望着老周那吃相,陆正有点憋不住想笑,突然间玩心大起,想起小时候听过的一个故事,一个小八路军战士过桥送信,在鬼子出来放哨的时候突然往回走,于是被“无情”的赶到了对面。陆正决定今天给老周也来这么一出。有了这个想法他自己都怀疑是不是解锁了自身的阴暗面,“贱,太贱了,比王小贱还贱!”
陆正这演技不当演员真白瞎了,就这么大摇大摆的往回走,来到网吧门口的时候看看老周,故作惊讶的问到:“咦,周老师,您怎么在这啊?”
老周一愣,没想到被自己的学生在外面给撞见了,意识到自己的吃相可能有些不雅,忙拿袖子擦了擦嘴,回到:“那个,刚加完班,饿了,买点东西吃。唉?这么晚了,你不回家,在这瞎溜达啥呢?”
陆正心说老周这脸皮可够厚的,加班加到晚上八点,不知道的都想给你送锦旗了。笑着说到:“我也是学习学饿了,出来买点宵夜。”
看着陆正一脸的真诚模样,老周不疑有它,嘱咐到:“买完了就赶紧回去,有功夫多背背古诗词,理综打那么高,语文给我打那点分,你这不是抽我脸呢吗?”
陆正赶忙应到:“好嘞,我保证努力学习,老师再见。”那样子做得谦逊有礼,举止得体,一派五好学生的模样,演得老周都在心里感叹:真是不可多得的好学生!
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真的是来买宵夜,也在臭豆腐摊前买了一份最便宜的。
告别老周刚走没多远,陆正手机就响了,王小贱在那头喊到:“喂,六哥,我出来了,你在哪呢?”
陆正撂下电话,因为他已经听见王小贱说话的声音了,俩人一共隔了二十米不到,只是分别站在一个街角的两侧谁也没看见谁。
陆正循着声音找过去,就看见王小贱蹲在马路牙子上还拿着电话喂喂的喊着,陆正蹑手蹑脚的走到他背后冷不丁的拍了一下王小贱的后脑勺,这一下拍的他嗷唠一声就蹿了出去,手机差点都甩飞了。
待看清身后站着的是陆正,气得骂到:“小六子,没有你这么玩的,先骗我老周来了,然后躲在这偷偷吓唬我,我告诉你我可有心脏病,你信不信我立马躺这儿讹你个十万八万的?”平时王小贱对陆正都是六哥六哥的叫,这次直接喊了声小六子,看来是真气急了。
陆正无奈道:“谁他妈骗你了,老周还在门口蹲着呢,你要是不怕被他抓住就再大点声喊。”
等王小贱躲在暗处偷偷的向网吧门口张望了一番后,这才转过身来赔笑道:“六哥,那什么,对不起啊,错怪你了。”
“亏我还那么讲义气给你通风报信!”陆正假装生气道。
“我不也是一时冲动嘛,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我保证绝对不会有下一次。”王小贱说完,举起了一根手指放在了脑袋上。
陆正纳闷,“你这是干啥?”
王小贱漏出那标志性的贱笑道:“避雷针!”
陆正抬脚就要踢他,这小子跑得倒快,两人你追我赶的闹了一会儿,王小贱问他:“你从网吧出来咋不直接回家呢?”
经王小贱一提醒,陆正猛然想起时间已经不早了。他吃过晚饭了,并且没有吃夜宵的习惯,想想这次就便宜了王小贱这小子吧。把提着的臭豆腐往他手里一塞,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只留下王小贱一个人捧着臭豆腐站在那里,感动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原来六哥为了给我买宵夜才等了这么久的。”
陆正住的和平小区是一片老楼,离他上学的二十八中不远,只隔了两条街道,按政府的原计划早就该动迁了,可是补偿款和回迁安置的问题两方面没达成一致,所以就这么一直拖着。
陆正走到楼下,见自家客厅的灯还亮着,就知道奶奶不等自己回来是不会睡的。打开房门,果然见老太太正带着老花镜坐在沙发上织毛衣。
“奶奶,我回来了,我给你定的外卖你吃了没有啊?”陆正一进屋就喊到,奶奶耳朵背,说什么都得大点声。
老太太颤颤巍巍的站起来,伸手来接陆正脱下来的衣服,“吃了,吃了,小宝你下班啦?”
“嗯。”陆正应了一声,他没敢跟奶奶说他打游戏赚钱的事,只跟奶奶说放了学到肯德基去打工,毕竟在老一辈人的观念里,打游戏就是不务正业,就是玩物丧志,为了不让奶奶担心,他只好撒了个谎。
在奶奶心里实在是不愿意让陆正出去打工,这个年纪正是应该踏踏实实努力学习的阶段,因此心里面很是愧疚。但是没办法,自己年龄大了,失去了劳动能力,这么些年她省吃俭用拉扯陆正,现在孩子大了,她却已经老眼昏花,就连做家务都有些力不从心了。
陆正伺候奶奶睡下,一看时间都九点半了,取出复习资料认真的看着,他知道,这才是自己最终的出路,打游戏只不过是自己的兴趣爱好和目前养活自己的手段,不可能靠这个过一辈子。
陆正很有那股劲,说他聪明吧,也不是聪明到妖孽的那种程度,但做什么都特别认真、较真,游戏的时候如此,学习时也是如此,这就是为什么他那么贪玩成绩却没有落下的原因。
要说这孩子命也挺苦的,他爸是个赌徒,在他9岁那年把家底都输光了,于是动起了歪心思,最后因为偷盗国家电缆被判了二十年有期徒刑。老爷子也就是陆正的爷爷知道消息后气得一下子病倒,不到半年就撒手人寰了。他妈妈也因为受不了苦,跟他爸离了婚,改嫁到其他城市去了,整整十年没回来看过一眼。生活的重担一下子落到了陆正奶奶一个人的肩上,老太太为了不让孩子成长在忧郁的环境里,总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一个人偷偷的抹眼泪,从来不让孩子看到,把所有的苦都自己扛了,所幸的是孩子长大以后聪明阳光,这让她很是欣慰,自己的付出终于没有白费。
其实陆正一直都知道,奶奶总是偷偷的哭,他明白奶奶所受的苦,因此暗暗发誓,我谁都不为,就为了奶奶,也一定要考一所好大学,将来赚很多很多钱孝顺奶奶,把从前没享受到的全都补回来。
已经夜里十二点了,陆正实在有点熬不住了,洗漱了一番之后,沉沉的睡去了。
这晚他做了两个梦,一个是他功成名就,当上了大公司的老总,在一大波人的簇拥下风风光光的回到他现在的这个小四线城市,却看见老周正端着他的大茶缸子蹲在路边要饭,陆正走过去站在他身边,肆意的挥洒着钞票,而老周则趴在地上一张一张的捡,嘴里还不停地喊着:“谢谢老板,谢谢老板!”陆正春风得意,纵情的狂笑着,有钱的感觉太他妈爽了。
第二个梦是他和谢芝兰两个的二人世界,就像今天放学后那样坐在教室里复习功课,两人身体越靠越近,陆正甚至闻到了谢芝兰身上散发出的阵阵体香,终于把持不住,一把将谢芝兰搂进了怀里,而谢芝兰也并没有生气,就像小鸟一样依偎在他肩上。陆正看着她如画般精致的小脸,丹朱般温润的嘴唇,一下子用力亲了上去,
“我日,禽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