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远和犬牙来到王定远的办公室门口，正要敲门，门刚好从里面打开了，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出现在他们面前。
身高估计有一米八多，两人都要仰视他。
一张刚毅的方脸上刻满岁月的痕迹，表明他年龄已经不小了，灰白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看上去很有精神。
“来了。”他和蔼地笑着，伸出宽大的手掌拍了拍犬牙的肩膀，把他拍了个趔趄，“你们先坐，我很快回来。”
说着，大步流星走去楼梯口，下了楼。
两人走进办公室，一股家具的酸甜味扑鼻而来，而且看地上、桌上都满是灰尘，也不知道这里多久没人来过了。
“这位领导跟我想得不一样啊。”犬牙说道。
“的确挺和善的。”林远说道。
“和善？我靠，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壮的老头儿，一巴掌差点给我拍地上。”犬牙语气夸张地说道。
“外勤特工出身嘛，正常。”林远说道。
“不过他给我的感觉不太舒服。”犬牙说道。
“为什么？”
“说不上为什么，直觉。”
“不就是没符合你的预期嘛。”
“不是预期的问题……”
两人正说着，王定远回来了，回到办公桌后坐下，伸手扽了扽敞开怀的正装，对两人笑道：“初次见面，我叫王定远。之前一直在外面出差，也没能和你们见上一面。”
“王部。”林远和犬牙礼节性地点了点头。
“你们是哪儿的人？”他问。
“益州市。”林远说道。
“我冀州。”犬牙说道。
“那你离得还挺远的嘛，”他看向林远，“习不习惯？”
“已经习惯了。”林远说道。
“人的适应性还是很强的，对吧。像我，工作以来一直满世界跑，什么气候、时差，对我来说都不是什么问题了。”他笑着说道。
林远也只好礼貌地笑笑。
寒暄了一会儿，王定远开始谈起工作：“咱们部门虽然成立不久，但上面还是很重视的，尤其是最近，我们情报部门得知，某邻国也已经展开了对数据体的追踪研究。我们的任务很重，也很急。”
王定远点上一支烟，夹在手里。
“我以前是出外勤的，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概念，就是电影里演的那种特工……”
“007？”犬牙接道。
“差不多，只不过没他那么有艳福。”王定远笑道。
犬牙笑。
“某种角度来说，你们工作的定位和我很像，区别只在于我是服务于现实世界，而你们是在……叫什么，八方世界，对吧？”
犬牙点了点头。
“当然，我对这个新兴领域不太了解，可能跟你们有代沟了，呵呵，我只能把它想象成现实世界的翻版。既然是同行，作为前辈，我有几条经验想分享给你们。”
王定远顿了顿，继续说道：“十二个字——举重若轻，避影敛迹，安之若素。意思我不解释，如果不懂可以回去查。要自己去体会、去理解，不理解，那就只是三个成语而已，理解透了，你会发现它们蕴含了很深刻的信息，胜过千言万语。”
这三个成语都挺常见，林远都听过，也知道它们的大概意思。
特工不特工的不知道，他觉得自己的杀手工作倒是意外地契合这三条。
“记住，不要去做睥睨草原的雄狮，要做阴影中的毒蛇，紧盯目标，一击必杀！”
“……”
“……”
说起特工的心得，这位老人仿佛一下子年轻了许多，眼神中透露出异样的光彩。
或者说……杀气？
林远和犬牙此时都有点不寒而栗。
就好像被什么不可名状的东西盯上了一样。
这位老特工，虽然已经脱离了一线，但早年形成的那种气质看来还是抹不掉的。
“枪击事件我听说了。”王定远话锋一转。
“……”
提起这个，林远整个人又不好了，心头仿佛笼罩了一层阴云。
“秦莺跟我说，你担心还会发生那种事，所以希望接受特训。”
林远点头。
“居安思危，很不错。我会安排人给你们做训练。”王定远说道，“不过，你反应大可不必过激，内鬼我们已经处理了。由于缄默原则，我不能告诉你更详细的信息，但是相信我，你现在没有生命危险。”
“……”
王定远这么说，应该是为了让他安心。
但他不知道，秦莺已经跟自己透露过，蔡庸就是异端。
秦莺也特意提到过要保密。
林远只能保持沉默。
“你是个难得一见的好苗子，如果回到二三十年前，我会考虑亲自带你。”
王定远看着他，眼神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色彩。
“可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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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远和犬牙离开不久，办公室的门又被叩响。
“请进。”
一个青年走了进来，站到办公桌前。
“王部。”
他脸上挂着明显的黑眼圈，眼球上的血丝清晰可见。
“许立？”
“是的。”
王定远冷冷地打量了他一眼，说道：“知不知道我为什么叫你过来？”
许立脸色一下子变得更难看，说道：“我任务失败了，看守的目标在我眼前被杀……我愿意承担后果。”
“你要怎么承担。”
“……”
“目标一死，我们的线索就断了。这个后果你承担得起吗？”
“……”
许立脸色惨白，说不出话。
王定远手里转着打火机，有节奏地和桌子碰撞，发出“哒哒哒”的声音，每一下都像是敲打在他的心脏上。
片刻后，王定远站起来，语气松了一些：“有些事情，可以理解，但不能原谅。我不能原谅你，你自己更不能原谅你自己。要知道，我们要做的有些任务关系到千万人的生死，绝对不允许失败。”
“我……我愿意接受任何处分。”
王定远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叹道：“我也是从你这个阶段过来的，看到你，就让我不由地回想起年轻时的一些事。看你态度尚可，而且我认为不能因为一次失误就彻底否定你，能拉一把我还是想拉你一把。”
许立抬起头，目光微动。
“我让你去训练两个人，正好也趁这个机会好好反思一下自己。具体安排秦莺会告诉你。”
“收到！我一定完成任务！”
“行了，没别的问题就回去吧。”
“是！”
许立走到门口，心里仍有些惴惴。
“哎对了。”王定远叫住他，说道，“今晚如果没有事，去我家一起吃个饭吧。我老婆准备了太多食材，我们一家三口怕是吃不完。”
“……”
许立一时受宠若惊，杵在门口不知所措。
“怎么说？”
“好的！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