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柳觉得温婻怎么不去死,如果不是她,自己怎么会被人这样嘲笑。
李佳只是趴在旁边隔着电脑透过模糊的窗户想向外看一眼,却见不远处的赵勇冷冷的看着自己和刘柳。
吓得她又把头缩了回去,用胳膊捅了捅刘柳,示意赵勇在看着我们。
温婻不慌不忙,早已回了自己位置。
库房搬到新区,张金波和钱启华跟了过去,每天验货,自己带着理货员在这理单子,闲的发慌。
不过这种快活日子也过不长。
办公室里响起此起彼伏的键盘敲击声,只有温婻和王安忆的位置安安静静的没有任何动静。
温婻用脚点了一下前桌子的横撑,带滑轮的椅子嗯的一下反方向向后滑了过去,柱子遮挡的王安忆抱着脑袋不漏一丝一毫的光,就那么安安静静的坐着。
他到真能坐的住啊,也不玩手机,桌子上的电脑都息屏了。
就这么抱着脑袋把头蒙的死死的一坐就是一天。
温婻又滑回来,这孩子真做事情也还是心细如发事事做的令人满意,多数时候都是一个人。
本来他也找到温婻呢喃的说着要和张金波他们去新的库房,张金波却拒绝了,等验完货他们过去理,大家好分工明确。
有时候人多的企业就是这样,把各自的位置摆的清清楚楚的最好不要越矩,也最好不要乱背锅。
温婻从桌子上的打印机抽了三张纸,再次点着桌子撑滑动椅子后退,她离王安忆还得有一米的距离,又挡着光线,王安忆又不抬头实在是不好喊。
一声喊在喊的不好,喊出毛病来,长孙这关就过不掉,何苦呢?
温婻慢慢把三张纸仔细的搓着,搓成了细细的三个小棒,拿桌上的胶棒把两头涂抹均匀沾在一起,居然沾成了一根细细的纸棍。
温婻把胳膊伸直拿着纸棍,戳戳王安忆肩头,这下倒也不错即不重又没动静。
王安忆感觉到有人戳自己吓了一跳,把脸上的拉链拉开,看到温婻又急忙低下头,两手使劲抓着自己的裤子。
温婻又用纸棍戳戳他的肩头。
王安忆茫然无措的抬起头,那两眼就像是古诗写的,雌兔眼迷离。
“给我抄几行字给我。”说着温婻将这行话用QQ传了过去,温婻指了指电脑示意王安忆看看。
王安忆摸了摸鼠标,看了电脑好一会,不确定的伸出手,慢慢的接过来,坐正,拿起笔来把纸铺好,一笔一划的撕拉撕拉写了起来。
半个小时后温婻把椅子又退了一步,看见王安忆已经写完了在那抱着脑袋发呆。
温婻将伸出右手,轻轻得个响指,“嗒‘示意送过来。
送是不能送的,离开座位王安忆似乎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王安忆僵硬着目光,捂着头,一动不动。
温婻叹了口气正要站起身过去绕过去拿,只见王安忆慢慢的拿起桌子上的纸,怔怔的看了几下,瘦长纤细的手指来回翻飞,几个回合,折成了一只展翅的纸鹤。
温婻惊叹的看着这只‘衣衫褴褛’却依旧不掩“贵气“的手指。
王安忆神色木木的看着纸鹤,又看看温婻,又看回纸鹤,又看向温婻。
然后拿起纸鹤稍微用了点劲,那纸鹤便飞了起来,力道也是刚刚好,刚好落在温婻的桌子上。
如法炮制,剩下的两个他也用同样的手法飞到了温婻的桌子上。
温婻顿时有些佩服起来,天生我材必有用,只是未放好位置,这话说的可针对,这受惊的孩子不去干个手艺人实在是可惜了。
这年头在网上当着所有人的面子做个手艺人挣钱也是老快的了。
“你除了鹤还会叠什么?”温婻又敲了一行字。
王安忆想了想,从面前的打印机里抽了张纸出来,修长的手指快速翻动,一只活灵活现的长颈鹿出现在温婻眼前。
温婻惊讶的睁大眼睛,桌子上的长颈鹿活生生比她见过的手工都高大上三分,简直是艺术啊,步行街口叠纸鹤的也达不到这个水准和要求。
温婻用弹了响指,把手势向下压了压,示意继续。
王安忆拿起纸,慢慢的想了一会,然后一个个的叠下去,不一会就叠出了一个个的小动物,每一个一看极像,形象逼真若灵若现,线条完美。
“真有你的,居然还有这手艺!”温婻这次没让飞,自己拿了个资料蓝绕过去把十几个纸制品挎了回来。
坐在位置上把每一只放在手心里反复观察,立体的、平面的、带腿的不带腿的,看着神似,折的简直惟妙惟肖。
手也太巧了吧!这还像个男人的手吗?
她就是个战五渣,织毛衣的手艺都没有,一坨线她都抖落不开别说织毛衣了。
温婻伸出手从文具盒里找个皮筋,将几根长点的头发在脑后扎了起来,然后又甩了甩脑袋。
王安忆依稀闻到了淡淡的香,温婻见他又不回话,又把脑袋扭的要断了似的往那边看过去。
王安忆似乎感觉到温婻在看他,急急忙忙的垂下头,手指不安的放在腿上,揪起运动裤上的一撮布料,反复摩擦,不一会这一块已经揪毛了。
温婻惊起的拨弄着长颈鹿的脖子,这脖子恰巧用的就是褶皱口,恰到好处的让脖子还能前后摆动。
玩着玩着突然想到了自家弟弟,王安忆都快折磨成精神病了还可以靠表哥的关系进公司,她老弟呢。
连个像样的手艺也没有,就算学不好也得搞门手艺能吃饭吧,荒年饿不死手艺人说的可就是这个。
何况年纪这么小,难道去饭店刷盘子洗碗,这可不是什么手艺活。
温婻放下手里的长颈鹿,这个决定他怎么着也得和老小说说,不然老小出来那可真是两眼一抹黑,除了吃喝啥都不会。
王安忆等了一会,放开捏着裤子的手,缓缓抬头努力去看温婻,但下一刻又快速垂下,想说什么最后又是什么都没说。
温婻见状,也不催他,转过头拿起只水笔,在一个斑马身上划的一竖条一竖条的,画完了又点个小点的眼睛,这只斑马瞬间就活了。
温婻其实很怕遇到一本正经的人,尤其是赵勇这样的,永远不太会笑,谈起事来滔滔不绝,做起事来也算雷厉风行,就是太正经了给人压力大的一批。
赵勇年龄大吗?也才三十来岁,连个女朋友都没有,这么有钱怕是不要撸,可是不讨喜啊。
长孙侠也没结婚,和长孙侠走的太近的女人都没安全感,销售出身的人见谁都是自来熟,不管是谁都能打上哈哈,要口才有口才要幽默能幽默,真是生活中的好朋友,任何烦恼的事,到了他这边就都没有了。
可是真要跟长孙谈婚论嫁哪个姑娘又都不愿意,都觉得自己没安全感,他和彼得姑娘一样也能打情骂俏,怎么办?
王安忆长的虽然帅,却是出不了门,不知道这身病咋来的,真是白瞎了这脸蛋和这手艺,温婻想着又轻轻叹了口气
王安忆听到温婻叹气先是一愣,然后低着头,默默的松口气,叹气表示不满意,不满意也就是关注度降低,关注度降低也就没压力了。
这点王安忆还是懂得。
温婻看看王安忆柔软细密的头发遮住他狭长的眼睛,展示出来得表情倒是异常坚定,看着他,一时间心情复杂,他明明很不搓吧,却……
温婻说不上心里什么感觉,怜惜!?好像她也没有那个立场,职场上得滚刀肉哪来的什么怜惜,保住自身就不错了。
这点长孙就比自己强多了,里外混的大家都很开心,如果长孙要跟一个人搞起来,公司上下都知道,这一定是对方的错,长孙不是轻易发火的人。
温婻不是多事、热血的人,真的不是,也不具备同情心。
她只想做好自己,仿佛和王安忆一样,没人关注就开心。
只是太难了,老板不让你,同事不让你,更是客户孔玥也不让你。
所以想当咸鱼也当不了,只好跟着孔玥有样学样,或许还学了孔玥不到百分之一的功夫,但是也让她在职场上好过多了。
孔玥万里无敌的功夫温婻只学会了一样,回报,不白拿。
所以上班路上,温婻从一个玩具店里买了一副很复杂的拼图,她无奈地总结为,就是太闲了,人一旦闲的蛋疼就要找些事来做!
温婻将拼图盒子放在王安忆桌子上:“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