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地方第一次来了,上一次都是好久了。
上一次令温婻感到很震撼,这一次却是单纯的来享受。
温婻坐在与他曾经吃饭的方亭中,古老、安宁的气息铺面而来,城中的喧嚣瞬间散去,这里鸟语花香,仿佛水也将黏着炙热的空间带动起来,变得幽静清爽,荷花绽放在水面,水雾从石山上飘下,蒸腾出一片仙气雾绕的世界。
温婻的先也一点点安静下来,孩子、老公,如今她都有了,再没有比此刻踏实安静,让她心情愉悦:“去,把你的钢琴练练。”
王安忆很识相:“要听什么?”
“都可以啊。”随便什么,温婻眼睛含着笑,每一次呼吸仿佛都在笑。
王安忆也跟着开心起来。
如果这幅画再配合此处环境,弹一曲让人心神沉醉的曲子,便再也没什么不好了。
水声潺潺,仿佛幽静的山谷花开曼野,又像碧绿的草原,奔腾肆意,细腻而有力量。
温婻嘴角的笑容不禁越来越温柔,但又很快收住,刺激他总归不好。
温婻的掌声响起。
王安忆翻个白眼!
温婻更是笑的不行:“翻白眼就不好看了——”
“翻白眼也好看!”
“行,行,好看,爱妃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别傻乎乎的抱着了,装可爱上瘾是不是,过来,吃饭。”
王安忆有点小得意,他就知道他可爱,比她肚子里那只可爱。
美人江山,就是这样了吧,虽然她还到不了那个境界,只能说是美人美景。
温婻喝口汤,看着周围的景色,突然歪着头,开口道:“你觉不觉得这里一点也不像家餐厅?”与上次看来一模一样,没有烟火气,难道不做饭的吗?
“这里本来也不是餐厅。”
王安忆打量一圈。
王安忆正在帮温婻做报表,手指放在键盘上,快速敲击出一个个字符。
温婻这周要将统计部送上来的资料归档,资料太多了,数字也多,还要演算,非常耗时间。
温婻没觉得繁琐,就想着拿上来做,不让王安忆一个人待着。
结果他坐着无聊,就拿过去了。
温婻没有阻扰他的积极性,坐在他身后。
温婻搓着指甲,不知道是不是怀孕的缘故,还是平时看王安忆扣指甲看多了,她最近有些受不了指甲长出指腹,总觉的应该是王安忆造成的强迫症,在孕期被加重了:“你也看一眼,万一输入错了呢?”
“不会的。”王安忆神色自然。
温婻从鼻孔里哼他一声。
王安忆突然停下。
温婻:“怎么,记不住了?”
温婻坐在沙发上等王安忆完:“长孙侠的这个设计真的很好吗?”
“很好。”
“哪里好?”
温婻何止要表扬他,简直令他刮目相看,虽然最近一段时间相处,让她知道他绝对不是绣花枕头。
温婻一点点抚过他的头发:“你不懂事,不听话也要你。”
真的!王安忆双手环在他身后,仰着头,还是觉得砝码不够,要再多加一点,无比认真的开口:“我不欺负他。”
用下巴指指她肚子的方向:“会对他好……你可不可以更喜欢我一点?
窗外的雨已经停了,太阳抓住一切机会升起来,仿佛风、雨只是疏通了加风机,让火烧的更加旺,临近中午,太阳重新炙烤着天地,似乎还比昨天更热了。
王安忆磨磨蹭蹭的站在车旁。
温婻看他一眼,没有说话,他也辛苦了,想休息就休息吧:“帮我抖一下。”使劲,怕腰疼。
王安忆立即开心的接过来,怕有灰尘还跑的远远的。
温晓东要来了,得去车站,这孩子没出过远门。
站在车站门口温晓东有几分不真实感的站在人来人往的甬道上,迷惘,胆怯。
穿的整整齐齐,校服洗的干净,茫然的四下看看,还是下意识的躲开了人群,身边疾步而行的人无不光鲜亮丽、神色匆匆。
温小东也很拘束,这种不自在来自很多种情况的集合,最主要的还是自己觉得底气不足。
在这座陌生的城市里所有人都急冲冲的。
看到弟弟,温婻还是觉得自己的心不够坚硬,她依旧是想他们的,尽管孩子们不能理解她的想念。
王安忆安静的站在一旁,没有打扰此刻她心里的波澜。
温婻摘了墨镜,抬起手,挥一挥,阳光朝气的笑容在机场的环境下散发着温暖、平和、温柔的光。
与她想象中落魄、艰难或者被打磨圆滑后的势力、强势都不同,她很随和,很美丽,身上甚至没有一点他们温家人的影子,更像是这座城市,有力量。
温小东不敢认,是……是姐吗……姐与他想象中很不一样,真的是他姐吗,像电视里他见的那些时尚白领一样。
温婻见两人傻愣愣的,忍不住向王安忆调侃:“傻乎乎的想起我刚来的时候,比他们还蠢。”温婻忍不住笑。
王安忆看着她笑,她笑起来真好看。
温小东看的高兴,突然注意到旁边一直跟着他姐的男人,他好像跟了他们很久了,不转弯吗?不回走吗?
那位男人气质不俗,刚才他就已经注意到了,但他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像个乡巴佬,就没有问,何况陌生人,本也不用问,但他现在是不是距离他姐太近了?
而且他们都走这么远了,这个人为什么还跟着?
温小东不说话了,看向他。
温小东有些掩饰不住!这男的是他姐男朋友!?这就是成家说的姐的男朋友!虽然不理解‘小’到什么程度,但也太嫩了!
不过怎么看都不像是骗姐钱的类型!他看起来,怎么说呢?很有气质的样子!
但骗子额头上怎么会写骗子两个字!还有一点,他比自己大吗?还在上学?姐要供他上学!姐是不是供人上学供上瘾了。
温小东本放松一些的神经,更拘谨了,姐的车看起来很高级,就像她带来的‘姐夫’。
两个人各怀心思,就在两人屏息凝气时。
小区的地下停车场一样闷热。
温小东艰难的提着行礼,王安忆一心跟着温婻就像没有看见。
温婻本来想说王安忆两句,想想,没有开口,他这个人其实不如看着好相处,难为自己能总结出这个观点。
温小东心里嗤之以鼻,把对小姐夫的一圈国骂压在心里!
但人在屋檐下,姐看起来又很看重他,他不敢盲目开口得罪姐,毕竟现在看来姐跟对方的关系更亲密!
可就这种男人,他早晚让姐甩了他!自私自利!小白脸!
温婻急忙打开门:“快进来!”
王安忆以为说自己,习惯吃独食的他第一个走进去。
温婻不好当着弟弟妹妹的面教育他,决定晚上再好好聊聊!
“站着干嘛,进来啊,东西不重了。”
王安忆已经潇洒的自顾自进房间换衣服去了。
温婻已经放弃了对他的拯救:“进来,有蚊子。”
温小东才小心翼翼的进来,玄关布置的比他家卧室还高档,不远处的客厅,看着像电视里的房子。
这里比她去过的其她同学家都好看,有气无力道:“不少钱吧。”
温婻心里叹口气:“你姐夫装的,我也不清楚,倒两杯白开水过来。”
温小东尽管有一把力气,也把东西放下,“那个男人?”温小东鄙视的很小声。
“嗯。”声音从卧室里传来。
温婻看向小弟:“长高了,也壮了,我走的时候你还一丁点呢,时间过的好快啊。”
温小东还不能理解姐的感慨,时间好慢,总是长不大,天天在那个家里烦死了“我姐夫做什么的?”
王安忆端了两杯水过来。
王安忆不愿意的要往她身上靠,温婻不咸不淡的眼神扫过去。
王安忆硬生生稳住身影,身体违背物理定律站正,茫然的四下看,仿佛什么都没有做。
温婻笑笑,太亲昵会让两人不自在,她也没有要求王安忆不说话,大家以后生活在一起,早晚会知道他的性格。
“你比大姐好过多了“!
温婻怎么会不明白,嘴角淡淡的笑着,大姐疼爱幼弟,也‘爱’她老公孩子,手心手背的肉打起来,只能哭着擦眼泪,谁也不敢得罪。
在外人眼里,大姐给做牛做马,连个大气也不敢喘窝囊至极,但在她眼里她不那样觉得,她觉得一切都是该做的,觉得自己生活幸福,觉得能为别人奉献是她的价值,哪怕这种奉献对方狼心狗肺的并不领情:“好就行,爸妈身体怎么样?”
“好着。”
“那就行,我这些年没有回去,挺对不住你们的。”
温小东觉得这么多年来,他能做的微乎其微,如今他长大了,能做更多,就想多做一点。
可现在姐好像,不太需要他。
此时,温婻的手机响了,是家里的电话,她先挂断了。
温小东:“姐?”
温婻神色平静:“不是厉害,看多了你也就懂了,有些事,真的没必要的吵架,犯不着,也不要太耿直,该变通的时候还是要变通。”尤其是某些人不好不坏,反击就是你没理,不反击就是你憋着的情况。
温婻给他夹菜:“多吃点,看你瘦的。”
王安忆看了一眼温婻夹出去的菜又看看自己的碗,没有说话,慢慢的小口小口的吃。
“村东的那棵树竟然还在?都几百年了吧……”
温小东说的眉飞色舞,也没挡住吃菜的热情:“嗯,现在不准随便砍,但也不让在那棵树下随便烧香了,管的挺严,据说还要把那棵树围起来。”
温婻想起他们那一块,但凡有一棵粗点的数都有一段传奇的故事,然后就有人开始在周围烧香拜佛,这些年这些事情少多了,即便是上了千年的植被,也是非常科学的你进行保护,旁边放个牌子写上它的生平,显得正规又不神秘。
不像在老家,哪棵大树上,不盘一条蛇,没有因为村民祈祷救过谁家的孩子,都不好意思承受香火。
说的兴起,将小时候的封建糟粕说的神秘大气,完全是要进阶修神论的铁证。
王安忆便乖乖的吃着饭,动作不急不慢,神色安静平和,仿佛周围的吵闹和起此彼伏的声音不存在,只是温婻笑的格外控制不住时,会眨巴着眼睛看过去,然后又教养很好的安静用餐。
这些不是最令人害怕的,他整个人给你一种与温文尔雅、软萌可人完全不同的冷漠、肃然!
对面的两人甚至没有被针对的感觉,只是在他巍然不动的存在中感受到不受控制的威压。
那种感觉想升入一年纪时见到了校长,不确切,不是单纯的严肃,是冷漠。
两人谁也没有再动!怔怔的想离开,有分不清楚为什么,只是觉得快要不能呼吸了一样。
温婻笑着出来:“诶,怎么不吃饭了?”
温小东猛然有种禁锢解开的下坠感,心瞬间落回平台。
温婻笑眯眯的经过他身边,揉揉他的头:“好好吃饭,不要东张西望。”
王安忆整整面前的餐巾纸,声音依旧软绵绵的:“没有啊。”
王安忆加了一个素丸子在她碗里,长长的睫毛上翘着,满心满眼就是让她多吃一点:“好吃。”
温婻咬了一口,她刚才吃了一个挺好吃:“你们也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