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忆比以前好多了,以前藏着头现在改成了垂着头!
盯着面前公司印发的传达书,焦虑中有些不确定的不安,
要搬仓库了!?
岂不是自己好不容易学会的安乐窝要没了,他的眼睛再次变得惊恐起来,像一只受惊的兔。
只棱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一点风吹草动都能惊的心神不宁。
张金波站在门前,王安忆头垂的更低,盯着面前的纸张,
张金波是过来通知他们所有人新换的工位。
王安忆却是呆呆的好像傻了一般动也不动,似乎对这个工位很留恋,老实说这个工位非常适合摸鱼,正远远的对着大门,然而有看不清后面。。
温婻站在门旁上前两步,敲敲桌面:“给你一个小时,收拾好东西,超过时间,自动回家休假六个月,什么时候回来等通知。”
王安忆鸵鸟状的动作一顿。
温婻双手抱胸看着张金波:“这人还是你唧唧歪歪带来的,你都不了解他吗?看明白了吗?要言简易核。”
“我……我?”!!??
王安忆收拾好东西,紧紧地抱着手里的大纸盒子,慢慢的走出来。
赵勇气的半死:“都快点!不想动的,赶紧回家!”
大厅内又快速忙碌起来。
王安忆头上戴着连体帽遮住了整张脸,一件褐色的卫衣天天穿来穿去似乎就没脱过,刻卫衣上的帽子盖在头上,卫衣的拉链拉到眼睛,整个人黑乎乎一片,除了手掌没有一处露在外面的地方。
多力多索而又紧张又不安的站在温婻身后,挡住了除他脚下以外所有的世界。
温婻把脖子使劲向后扭了一眼,使劲认真的看他一眼。
王安忆索性把那缝也给拉起来了,把整个头都闷在帽子里了。
温婻心里叹口气,一个大男孩,包裹的这么严实,还没有与人说话,他自己先抖上了,将来能有什么出息。
想想面前的人,比自己弟弟大不了几岁吧,自己的弟弟不也是个蠢货:“一会跟我上十七楼,踩着我的脚点走,不要摔跤跟上节奏。”
长孙侠看到王安忆跟在仓管部的人身后上来,翻了翻眼珠想说什么究竟是没说什么。
十七楼人最少,却是职位最高,人越少做的也是越宽敞,仓库现在改成云仓先放一段时间再调整回来。
“温总,正好,你来安排他们的位置,我有点事。”赵勇说着拔腿跑了,让一个男人跟一帮女人打交道总是浑身疼,扯又扯不过。
人虽然少但是比仓库还是多太多了,王安忆听到赵勇的说话下意识的往温婻身后站,精神隐隐紧绷。
长孙侠不敢置信的看着王安忆,又不认同的看向温婻,这信任度可不低?!
温婻示意他不要说话,客气的送走赵总后,才示意王安忆跟自己走。
王安忆见状抱着箱子跟上。
长孙侠连忙温和的阻止:“小王,你先……”
温婻:“让他跟着吧,这里人太多。”
长孙侠收回帮忙拿箱子被拒的手。
“也让他拿着吧,有安全感。”
长孙侠看她一眼,觉得她有些怪怪的,。
温婻瞬间有些微微的尴尬。
温婻为了缓解下气氛还是先来句:“你也许觉得我多事,我可能也有考虑不周的地方,如果长孙总觉得不妥,再把他带回去。
“我知道你给他照顾了不少,感激还来不及,表弟家境不差就是受了轻伤得了自闭症,哎,等搬去了新厂,公司还有没有小王的位置?
“一个仓库得理货员什么位置不位置的,到哪不是混口饭吃,搞这么严重干啥?“。
“我想着,十七楼有我们两个在,多多少少能照顾到他,销售部平时人都不在,我想没那么多人关心他的事,这事赵勇也觉得问题不大?”
“我可以。”王安忆更紧的抱住手里的箱子,口气坚定:“我——可以……”好像这三个字就用了一年的氧气。
长孙侠心想你可以什么,却神色小心的开口:“你别急,大家知道你以后会自然的照顾你的,不要焦虑。”
“我可以。”王安忆倔强的低着头,比上一刻更坚决。
那行吧,你就在楼梯旁最偏的位置坐着吧,搬台电脑连上,看着王安忆低着头忙活去了,温婻看着长孙侠。
“听说他受的情伤,那个她长的很漂亮?”
“没见过,王安忆老说那是她心目中的月亮”
“气质好?”
“普通人……”
长孙侠说着突然明白了温婻的意思,一时间哭笑不得:“对方三十好几了,不是一般的女孩子。”
“那是日本一个大户人家的女儿,因为病只能住在富士山的僧舍里,见风死”。
“见风就死啊,有这病?”
“你不知道的多了去了,还有见光死的呢?”
“没说你,没说你,哎呦哎呦”。
“有没有可能是另一种情感带入,比如……有没有可能把对方当母亲了?”
“……”长孙侠。
“回国也没请医生过来看看?”
“各种医生包括心理医生,没得卵用。”
温婻这次跑楼上办公才发现,销售部真是受欢迎,嘴又甜又幽默,每次销售偶尔回来的人都是惹得大家哄堂大笑,然后还有礼品从各地带回来。
全公司最难伺候的怕是办公室的几个了,个个有关系不说,还屌的很,人见人烦,偏偏办公室几个大姐都不是省油的灯。
“温姐,能帮我倒杯咖啡吗?。”前排一位办公室的姑娘,向后扭头开口,又急忙回头忙手上的工作,似乎确实是忙。
温婻闻言,怔了一下,继续端起茶杯喝了杯水。
办公室的姑娘感觉后面没有动静,以为对方没有听见,又说了一遍。
温婻放下茶杯抓起鼠标头也没抬。
办公室的姑娘才回过头来认真看着温婻,脸上也没有表情。
温婻低着头也能感觉到炙热的目光。
论亲疏,哪个部门都惹不起办公室的人,几乎都是老板的关系户。
办公室的姑娘直接起身,椅子划出刺耳的声音!
温婻继续抓着鼠标看着屏幕上的系统。
这新楼层是挤了点,赵勇坐在最里面,其次是长孙,再就是温婻和办公室的人,销售不回来不然更是挤。
“烦死了!”办公室姑娘事重重的将椅子踢了一脚:“越来越挤,我都动不了!这都什么味,熏死人了!”
说完用眼角斜着温婻,带些挑衅的味道。
“忍忍吧。”办公室大姐知道几个人背景都不弱,少惹为妙。
那办公室的姑娘继续不轻不重的嘀嘀咕咕,不时翻眼看着温婻。
温婻知道她们宰给自己下马威,也不以为意,老油条精神油然而生,只要不骑在头上,她也不在乎。
还有这味道,这是故意说温婻臭,都是千年的老狐狸了,尽瞎说什么聊斋。
温婻端起桌上的茶,漫不经心的靠在椅背上,品了一口:当她是聋了吗。
王安忆听见前面一个女生叽叽喳喳,紧张的攥紧手里的衣服脚,默不作声的缝隙里看她们一眼。
王安忆本来做的就是角落,偏的不是单独绕过去,都走不过去,那办公室的姑娘却突然看向王安忆。
王安忆顿时慌张不已,快速将自己脑袋塞在连体帽,下颌又放到桌子上,两手抱着头。
温婻突然有了办法,伸出腿对着王安忆的腿就是狠狠的一脚,这硬质运动鞋的一脚可真不是盖的!
王安忆吓的魂都没有了,整个人都哆嗦成一团。
温婻:“那姑娘又不是说你,别怕,别紧张,放松。”
长孙侠和赵勇也瞬间看过来,王安忆突然顺着椅子秃噜到地上,缩成一团滚着。
长孙侠见状快速冲了过来:“小王——”
“……小王!你怎么样!?哪里不舒服?发生什么事了!?要不要喊医生
“别紧张,放松,放松……”
赵勇本来就是副总:“怎么回事?刘柳,这是怎么回事,大早你嚷什么!”
温婻看锅已经烧开了:“没事,刘柳可能是拿东西不方便,嫌位置太窄,抱怨了两句,小王就以为说他,才乱了方寸,这孩子太敏感了,反应大了点,回头我好好劝劝他。”
长孙侠的目光从她身上略过,脑海中几乎下意识的闪过:柿子挑软的捏,这不是摆明了欺负新来的智力不好,好拿捏,办公室这帮孙子,太过分了。
刘柳一时间分不清,看见这么多人看着自己顿时脸色铁青!
她是说了,想说的是温婻,长孙和赵总跑过来干啥?跟他们两个什么关系。
“你们办公室的平时都是这样傲慢的吗?”赵勇怒火中烧,他是副总分管的就是仓管和销售也算最后实权了,这办公室的摆明不给他面子。
赵副总:“办公室太小装不下你们了是不是!嫌小你们可以回家!”这长孙侠是他的老部下,安排一个受伤的人做仓管,他肯定是知青的。
长孙侠不理会周围的声音,紧张的看着王安忆,没事吧?!
赵勇看到长孙侠这个模样,知道这打滚之人肯定和长孙关系不浅,但是办公室该骂也骂过了,该收场也要收场,这么大人还像个孩子操事可是不应该。
赵勇沿着所有人看了一圈,大家这次倒是很默契,默不作声低头干活。
“温婻——看好你的人,工作时间就要有工作时间的样子!”
“是,是。”
赵副总转身,到自己的座位喝茶看报表去了。
长孙侠不放心看着王安忆,
温婻:“你还有事吗?”
“我表弟他……”
温婻笑:“没事了是不是?”
听到温婻的话,小王不打滚了点头:没事。
长孙侠不可思的看向温婻,这唱的哪一出。
长孙侠看看温婻又看看王安忆,低低的压着嗓音说道:“我表弟给你添麻烦了,平时多照顾一下。”
长孙侠说完,晃着硕大的屁股:“刘柳,这是我表弟人有点魔怔,胆小怕惊吓大声嚷嚷都害怕,来这就是干点活讨口饭吃,我也跟张老板说了,他今天要出什么事,你试试看。”
刘柳终于忍不住了,拉开椅子眼睛含着泪跑了,旁边的大姐眼里含着笑嘴里说了声,哎,心想你和这帮老狐狸斗智还差着太远,谁都分不清你甩什么脸色。
长孙侠说完,晃着大屁股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隔了这么远还能闻到喘气声。
温婻看向王安忆:“你表哥对你真好……”
王安忆垂着头:“……”
也是,这么可爱的孩子,只要不是负担重的人家,都会很疼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