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仞山面对李渔的质疑，没有半点反应，眼睛里的黑色似乎又变得深沉了一些。
“很遗憾，我们没有老板，代行者世界里的那一套规则并不适用与我们四人——当我们有两个紫级的时候，谁还会在乎什么规则呢？”
“两个人，都是谁？”
“李绅和梁建。”万仞山回答道。
“你不是？”李渔有些吃惊，他以为能在游戏世界里如此掌控的人应该差不多是紫级强者吧。
说完这话，他迅速认识到自己的一个错误想法，那就是此前他没有任何证据地判断了万仞山不是界限公司的人，而将他当成了一个“野生”的强者，现在看来显然事实并非如此。
他再次检讨自身，不能将无尽旅程，以及背后的界限公司简单地看成一家游戏企业，而是要将其当做代行者，或者是超凡圈子里的一个庞然大物。
试想，一家核心业务面向代行者的公司，手下有几个超凡人士不是很正常吗？
“你对我父亲的死亡有什么看法？”李渔想了想，决定将话题转移到李绅的死亡上面。
“看法谈不上。”万仞山斟酌措辞，面对这个问题，他十分小心。
“我曾经混在人群里去看过现场。”他说话，完全没有在意自己的说法是否有些问题。
“看？”
“我虽然眼睛看不见，但我有的是别的方法得到我想要的信息。”他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和鼻子，“我在现场闻到了紫级的气息。”
“紫级强者出手的痕迹……”李渔想起何橘赠送给他的信息，不由得有些走神，等他心思回到这里时，面前的中年人已经“看”了他许久。
他赶忙收敛心神，全心全意地面对眼前的对手。
“我大概有个论断，你可以把我的话看做是对现场调查的补充。”万仞山说道，“那就是现场的紫级气息是你父亲留下的。”
“这……”李渔承认自己从未想过这种可能性，不过他立刻提出疑问：“照你这么说，现场并没有凶手的出手痕迹？”
“没错，你父亲是紫级这件事情除了我们三个之外没什么人知道，被其他人当成凶手出手也很正常——大部分的调查者，连你父亲的能力到底是什么都不知道呢。”
“可是如果没人知道我父亲是紫级，那么幕后主使又是怎样派人出手的呢？你可别告诉我什么狮子搏兔，我不信那个。”
“这也是我疑惑的地方，我前几天和梁建通过话，他告诉我现在不知道多少人都盯上了雨山村，每个人都想得到我们守护的东西。”
“在这谈话安全吗？”
“安全，这是我自己的能力，并非托庇与界限公司，我还没沦落到要给他们打工。”
“算了，小子，和你多说并没有什么益处，我本以为你知道些什么，但看起来你还处在举步维艰的阶段。”万仞山摇头，似乎对两人此前的谈话非常不满意。
他站起身来，连带着披风，极为高大的身材一下子在李渔面前变成了一团阴影。
“现在换我来说。”
他没有了刚才的温和气质，反倒是让李渔感受到一阵肃杀，给了李渔一种久经沙场的感觉。
“我们四个人的能力，对于所有的代行者来说都是一个谜，除我之外，剩下三个人只在雨山村使用自己的能力，我们几个人每年都会聚会，告诉别人自己这一年都做了什么事情。”
“每年什么时间？”李渔敏锐地问道。
“每年五月末。”
这次李渔有印象了，因为今年五月末，李绅和吴娅林曾经出去过一次，还关闭了小馆子，说是去和老朋友见面，李渔问起也只说是大学同学。
见少年点头表示明白，万仞山也不废话，直奔主题。
“今年的聚会，梁建向我们透露了一条信息，同时也向我们求助。”
求助的内容李渔能猜到：“是不是雨山村的灵尸又出什么问题了。”
“没错，但这一回不是灵尸本身的问题，而是有人觊觎这具灵尸。”
“觊觎？”李渔没太反应过来，这不就是一具毫无价值，只会惹事的尸体吗？
“看来你完全没有理解这具灵尸的价值。”万仞山摇头，似乎觉得他孺子不可教也。
他双手平伸，向两侧分开，一幅画卷在他双臂之间展开。
画卷上，出现了一具平躺的尸体，尸体身穿淡银色盔甲，头戴一顶金色头盔，双手虚握，好像手中应该有武器。
即使是画面中的尸体，李渔直视的时候，也被眼中滔天的杀意刺得几乎无法呼吸。
“这就是……”李渔觉得自己呼吸都有些困难，他强压住内心的恐惧与剧烈的波动，将语气放到最缓：“你们看守的那具尸体……”
万仞山倒是不觉的得有什么，十几年前他就看得十分习惯了。
“这股杀意还不是主要原因，最重要的是，这具尸体至今仍然保留着一定的意志——有的时候我们还能进行只言片语的交流。”
“大部分人将这……称为永生。”
“永生？”李渔并非第一次接触这个词语，事实上他在各种小说里已经看得太多，多到现在提起来都不觉得新鲜的地步。
“做一个普通人的时候，我从未想过什么永生，但当我拥有了足以改变生活的超凡能力，我便开始开始寻找一切方法延长我的生命。”他摇摇头，看起来对自己的想法十分看不起。
“这是人之常情。”李渔劝慰道。
“你说得对，所以当我们看守了一具流传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灵尸，这个消息走漏出去的时候，雨山村得到无数的目光也就丝毫不奇怪了。”
“每一个超凡者，无论他站在什么位置，侍奉怎样的人，以及他们背后的存在，永生都是一个遥不可及的目标。”
“只有神才能永生，但是雨山村的灵尸明显打破了这条铁律，让原本坚不可摧的墙壁出现了一道裂痕。”
“裂痕出现了，那么墙壁后的眼睛也就会越来越多，越来越肆无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