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曾经的武当山门,拥有一个容纳万千刀剑的卸剑池。
关于卸剑池由来的说法有许多,但流传最广的版本就是卸剑池汇集了天下所有为恶之人的刀剑,还有那些上武当山挑战失败的人们佩戴的武器。
听陈道长说卸剑池最初是只有十多平米的小池塘,在最盛时期曾为几百平米的大湖,其中有刀剑数万,池塘中伫立着掌教真人十几米的雕像,手持巨大的真武七星剑傲视天地苍生。
而如今的武当山门,除了门口的石壁上刻着的龙飞凤舞的“武当”二字,只剩下了一个残破的石门。岁月将风雨刻入石门的门框,而远去的光辉记忆被红尘世俗渐渐遗忘。
“若是有剑池,怎么这地方也应该有个遗迹才是,为何山门空地上只剩下了黄土?”
不仅是鸯鹭很好奇,王天行也觉得很奇怪,这地方明明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为何会有卸剑池的传说?
“卸剑池啊,两百年前朝廷来过一趟,把东西全没收了,池子也被填平了,掌教真人的石像也被拉走熔了。”陈道长一脸平静,仿佛在叙说着别人的故事。
“不是,道长,这种事情你难道不是应该义愤填膺,声泪俱下地哭诉么?为何你表现得这么镇定?”王天行问道。
陈道长淡定地回答说:“即使再生气我也不可能反了朝廷吧?所以生气也没用。前人的恩怨不是现在的愤怒能够改变的,更何况武当已元气大伤,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崛起的。”
就在这时,失踪多天的郭老八居然给王天行发过来消息了,王天行一打开上面就几个字:刚复活,东西全丢,从头拾荒。
算算日子,这家伙在复活点排队排了大概有现实中一整天,无法想象现在玩家们的复活压力这么大还天天互相残杀做什么。
王天行回复郭老八的消息上是这样写的:桶城韩府发生了什么?请速速联系告知。
一切的谜团或许能够解开,或许不能,但此次武当之行势必要找到一些线索,让这些手上沾满了无辜鲜血的暴徒付出他们应当付出的代价。
王天行又想起李雪凌,这个奇女子不应当就这样死在桶城的废墟之中,苍天何其不公,而她又何错之有?只是已经发生的一切,自己能做的唯有血债血偿,加倍奉还,让那些刽子手感受到自己犯下的错误,让他们在忏悔中绝望地活下去。
鸯鹭还在听陈道长喋喋不休地介绍着武当山的一草一木,甚至许多地点的名称与由来都在详细地解释。王天行觉得陈道长不如做一个导游真的太可惜了,稍微打打广告宣传宣传,武当派可能早就有收入来源改善门派现状了。
这也是说再厉害的名门大派,也被现实彻底证明了什么叫做“有钱男子汉,没钱汉子难”。想想贫困交加的武当派连基本的给养都不充足,门中弟子遣散到中原各地去化缘,即便是心中有再大的门派仇恨,对于那些年轻的弟子来说在饥饿面前可能也算不上是什么事情了。
也难怪朝廷从武当派挖好苗子一挖一个准,就算是王天行自己也很难保证,如果自己生活在武当派,在这么困难的时刻也很难不会因为朝廷的利诱动心。
利益就是这么甜美的东西,人们或许能够判断投资的收益价值,却极难面对眼前唾手可得的利益不动心,即使知道这样做存在着风险与投机行为,却仍旧如飞蛾扑火一般向前冲锋。
朝廷的策略是从根本上掏空武当派的弟子,任其在风雨飘摇之中不断衰弱,最终随着时代的发展而没落,正所谓杀人不用刀,当真是令人胆寒。
曾经的武林泰斗,如今的落日余晖。不管是一路上看到的遗迹,还是陈元峰的介绍,无一不在展示这样的情况。
武当派虽然只坐落于武当山上,但其实周边十里村庄都曾是武当派重要的组成部分。包括武当派自己种植的药田,包括维持武当派生活的农田,但是自从夏家朝廷派人过来打秋风之后,这些地方全都成了农民和地主的田地,武当派如果不去抢就只能忍气吞声花钱去买粮食。
所谓英雄迟暮,武当派现在也是一副如此境遇。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一斗粮饿死云中鹤。高山流水的壮阔,在王天行眼中却是那么的凄凉。
更不用说四处破碎的石阶,被火熏黑的石壁,处处遗落的刀伤剑痕。一步一步走下去,仿佛历史交战仍在眼前,而金铁碰撞之声犹在耳畔。
这或许是能够真切感受到的东西,至少王天行已经听不到陈道长的絮絮叨叨。他顺着石阶向下望去,野草丛生,雾霭弥漫,不知道有多少人的尸骨埋葬在无边的旷野,不知道有多少人的魂魄仍在山间游荡。
一声鹤唳打破了王天行的思考,而陈道长也停止了武当山的历史课。
“武当有难!”
陈道长不由分说,一路用轻功飞奔而去。王天行带着鸯鹭加快步伐,拾级而上,很快就看到了山巅的大殿和偌大场地上的几个道士。
陈道长对着那几个道士似是在发火痛斥,手舞足蹈的样子全无感受风范——虽然王天行觉得他本来就不是什么高手。而被训斥的几个道士都很年轻,其中一人手中攥着一只刚刚死去的白鹤,鲜血顺着他的手滴在了地面上,显得格外刺眼。
“混账!你们这些混账!无耻!愚蠢!”
陈道长在那边歇斯底里地骂着,恨不得一掌击毙这些师侄。但是其中有几人虽不反抗对骂,但眼神中犹自不甘。
“你看什么看?混账东西,师叔教训你你还不服气?”
“师叔在江湖行走多年,应当知道我武当派出去的人从没有了解帮助过门派分毫,我等实在饥饿,不得不……”
这个年轻的道士硬着头皮解释道,却被无情打断。
“住嘴,混账玩意,你还有理了是吧?这可是我派的白鹤!”
说罢一掌击出,直取这年轻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