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莱门汀摆出一个夸张的迈步姿势，双腿蓄力。

　　咚——

　　突然就像魔光炮一样发射出去，手中短锥直指赤瞳。

　　这个动作虽然很快，但实在是太明显了。所以赤瞳更多在提防克莱门汀的另一只手。

　　一秒钟，两人撞在一起，武器相碰。

　　不出赤瞳意料。一瞬间，克莱门汀空着的手以极快的动作拔出另一把短锥。

　　在外人眼中，可能只看到她的手摸向腰间，紧跟着短锥就逼近了赤瞳的咽喉。

　　但是早有准备的赤瞳在接住第一把短锥时就暗自发力，让克莱门汀无法压住自己。

　　接着刀身一抬。

　　铛——

　　架开偷袭的短锥。不仅让克莱门汀暂时门户大开，也让自己摆出一个比较舒服的发力姿势。

　　顺势挥刀横扫，整个过程不到两秒。

　　克莱门汀的动作这么大，想停下来变向并不轻松。她唯一的选择是退后，这样赤瞳就可以转守为攻。

　　然而。

　　“流水加速！”

　　克莱门汀说了这么一句。接着刀刃扫过来，却扫了个空。

　　而克莱门汀已经闪到了赤瞳的侧面！

　　“啊？”

　　观战的利奥吃了一惊。他刚才只是眨了一下眼睛，克莱门汀就足足平移了两米，还调整好了姿势。

　　幸好赤瞳反应不慢，及时面对克莱门汀。长刀接住短锥，两人正面过起招来。

　　此时利奥才从克莱门汀的招式中回过神来，围观的雇佣兵们也是才想起来叫好。

　　“哦？还挺厉害嘛。”

　　莎莉惊喜地望着赤瞳。她本以为赤瞳会被这一手重创，接下来自己就可以欣赏克莱门汀将赤瞳慢慢折磨致死的美景了呢。

　　流水加速，克莱门汀的“武技”之一。这招能让她无论处于什么姿势，对手如何攻击，都能强制回避。就像是“抽刀断水水更流”的感觉。

　　刚才，克莱门汀明明上身前倾，双手出招，重心前移。但面对赤瞳的横扫，却能神奇地向右一绕，继续进攻。

　　这招不能连续发动，不过用起来也不需要什么代价。不管赤瞳的招数有多么凶狠，在流水加速面前永远只能扑空。

　　这样下去，她迟早会被克莱门汀按在地上，那就等于是羔羊被老虎按住一样。

　　莎莉心中窃喜，静静等待那一刻的到来。

　　很快，四十多个回合过去。

　　“什么？”

　　莎莉的脸上逐渐增添了疑惑。期待的场面并没有出现。

　　赤瞳不仅没有被压制，反而和克莱门汀打得有来有回。局面是非常清晰的五五开。

　　“好！好啊！”

　　众人只当是赤瞳技艺精湛，叫好不断。而克莱门汀知道不是那么简单。

　　她感受到了寒意，死亡临近时的寒意，她对此十分熟悉。因为她在原本的世界被杀了，死得很惨。

　　这寒意并非来自赤瞳，而是从那把刀身上散发出来。每当它挥动时，寒意就在两人之间乱窜，不断提醒着克莱门汀。

　　绝对绝对绝对，不能被那刀砍中。否则会导致非常可怕的结果。

　　虽然这个想法只在克莱门汀的思维中占了一点位置，却也使得她的进攻意识不够彻底，动作没有平时那么凶悍。

　　好在她仍然掌握着主动权，那就是流水加速。

　　她故意放缓攻势，引诱赤瞳连续出刀猛攻。

　　接着技能一交。

　　嗖——

　　避开赤瞳的刀，绕到侧面，紧跟着短锥出击。

　　赤瞳看也不看，凭感觉一挥刀。

　　叮——

　　短锥不偏不倚，顶住了刀刃，形成了绝美的平衡。双方都不动了。

　　围观的人们全都死死盯着两把兵刃那一点点的接触面积，越看越感到窒息。激烈的厮杀被这有些意外的场面中止了。

　　锥尖顶刀刃，赤瞳和克莱门汀都不好轻易再发力，甚至连手也不能抖。

　　各自的武器都还在攻击对方的途中。先打破这个平衡，可能就会被顺势命中。

　　就在这进不能进，退也不好退的僵持中。

　　“到此为止吧！”

　　莎莉叫了停。赤瞳和克莱门汀默契地对视一眼，同时退后了。

　　观众们也跟着放松下来，好好喘几口气。

　　“挺行的嘛，新人。”

　　克莱门汀虽然还在笑，但很明显没有了最初的从容，呼吸都有些乱。如果再打上一阵，她无法想象自己胜利的情景。

　　而赤瞳即使停下来也还在警戒着克莱门汀。这个女人的杀气实在非同小可，是一旦发现猎物有破绽就绝不会放过的猎手。

　　莎莉走到两人中间。

　　“好啦好啦，不要大眼瞪小眼了。只是娱乐而已，不用当真。”

　　克莱门汀收起武器。

　　“公主大人满意了？”

　　“虽然没能看到虐杀的场面，不过势均力敌的厮杀也很精彩。嗯，就这样吧。”

　　莎莉望着利奥和赤瞳。

　　“你们俩叫什么？”

　　两人报上名字。公主点点头。

　　“我现在心情不错，就特许你们两人都加入雇佣军吧。待会儿跟着克莱门汀去把手续办了。还不谢谢我？”

　　莎莉掐着腰，等着赤瞳和利奥的反应。赤瞳还是看了眼利奥，她的御主已经单膝跪地了。

　　“多谢公主大人开恩。”

　　利奥心里都乐开花了，还有这种峰回路转的好事，运气不错嘛。

　　虽然过程有些崎岖，而且今后绝对会被穿小鞋。不过眼下还是为顺利加入雇佣军而高兴吧。

　　因为，自己终于向着目标迈进了一步。

　　*****

　　傍晚，罗加尔要塞的某个房间里，露娜醒过来坐在床上。

　　自从被凯亚尔葛救下以后，少女就一直待在要塞里。虽然凯亚尔葛治好了她的外伤和内伤，但因为被持续过度榨取魔力，露娜的魔力生成出现了很大障碍。

　　这就像土壤肥力降低了一样，不是单纯治疗能解决的，需要慢慢调养。凯亚尔葛每天都让露娜喝下自己调制的药水。它能让露娜昏睡七八个小时。

　　“嗯，应该没问题了。感觉怎么样？”

　　摸着露娜的额头，凯亚尔葛感知到她顺畅的魔力流动，温和地说。

　　露娜攥了攥手。

　　“身体充实了，比过去还要充实。就是花的时间有点长，好几天了吧？”

　　“不必着急。这个药水可以让你恢复对魔力的限制，很重要。不这样做，就谈不上提升了。”

　　凯亚尔葛笑着走到小桌边，捏着那空空的瓶子。

　　“你们精灵的魔力强度都很高。为了不让自己在施法时失控自爆，你们会下意识地给自己施加魔力的限制。所以教会要用那种方法榨取魔力，就是为了强行解除这个限制。”

　　听了凯亚尔葛的话，露娜的拳头攥得更紧了。

　　凯亚尔葛连忙摆摆手。

　　“抱歉抱歉，我有些低情商了。”

　　“请不要在意。毕竟我已经下定决心，不会回头。”

　　“哪怕我是魔族军的从者？”

　　凯亚尔葛是魔族军从者，来到要塞那天露娜就知道了。当时她果断说了“没关系”。

　　而现在。

　　“没关系。”

　　依然果断。凯亚尔葛的嘴角不由得上扬。

　　即使经过数日，每天生活在安逸之中，精灵少女的仇恨也没有丝毫减弱。自己果然没有看走眼。

　　是时候继续了。

　　“你的决心我很欣赏，露娜。但要知道，与王国开战就意味着可能会面对你的同胞。即使他们不再为王国卖命，有朝一日魔族踏平王国，精灵也无法独善其身吧？”

　　露娜缓缓点头。

　　“我知道，但我不会因此放弃复仇。所以我想和您做个交易。”

　　少女的上身转向凯亚尔葛。

　　“我的一切并非属于魔族军，而是献给凯亚尔葛大人。我知道您在魔族军中地位不低，还请您在魔王面前言语几句。只要能保住同胞们的性命就好。”

　　说得无比诚恳，但凯亚尔葛没忍住笑了几声。

　　“不属于魔族军，只属于我吗？”

　　露娜跪在了床上。

　　“您是我的救命恩人，又愿意赋予我生存的意义。我能做出的报答，也就只有对您永远效忠，言听计从了。”

　　“真是让人眼前一亮的觉悟。好吧，我答应你。”

　　凯亚尔葛把空瓶装进一个小木箱，整理着里面的瓶瓶罐罐。

　　“你大可放心，魔王对屠杀没有兴趣，投降归顺就能活命。至于在那之后的待遇问题，我保证会跟魔王说的。”

　　“多谢大人。”

　　“那么来谈谈另一个话题吧。你说愿意为我献上一切。”

　　凯亚尔葛走过去，托起露娜的脸。

　　“一切，是吗？”

　　那双眼睛饱含着足以使任何女人麻痹的深情。露娜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

　　脸颊微红的少女避开了这灼热的目光，抱着胸。

　　“如果您不在意我这肮脏的身体……”

　　凯亚尔葛的脸凑过去。呼吸落在露娜的脸上，让它变成了熟透的果实。

　　“怎么会呢？你的仇恨，你的愤怒，都让你无比美丽。在那群道貌岸然的衣冠禽兽中，简直就是最为耀眼的火焰。我之所以会救你，也是因为对此着迷。”

　　“唔……但是，这种事……”

　　“这也是为了让你提升得更快哦。”

　　“您在开玩笑吧？”

　　“当然不是。在我原本的世界里，我被称为‘愈之勇者’。所有勇者天生就有过人的魔力，光是与别人交媾就能让那个人的力量得到提升。”

　　凯亚尔葛坐在床边，慢慢将露娜搂在怀里。

　　精灵少女的颤抖清晰传来。他轻轻吻了她的嘴唇。

　　“不管你在那个地方留下了多么悲惨的记忆，接下来都会很快忘掉的。”

　　抱着她，慢慢把她按在身下。

　　“就让我来告诉你什么是真正的快乐吧。”

　　露娜紧紧闭上眼睛，任由凯亚尔葛施展他的技巧。

　　一场翻云覆雨后，疲惫的精灵再次睡去。凯亚尔葛则是抱着他的木箱，满意地走出房间。

　　他并没有乘人之危的习惯，他说的那些也都是事实。事实上，他还能从中汲取很大的乐趣。

　　他走到楼梯口，正要下楼。

　　“哟，玩得开心吗？”

　　迎面来了个嬉笑的男人。耳朵像精灵一样长，牙齿比任何猛兽都要尖锐，皮肤也有着火焰般的红色。

　　他是正八经的魔族。这个种族在魔族军中占了绝大多数。

　　凯亚尔葛叹了口气。

　　“你什么时候来的，【巴洛克】？”

　　“今天刚到，然后听说你藏了个被人类追杀的精灵。”

　　巴洛克舔了舔舌头。

　　“挺有眼光啊老兄。失去一切，只能把希望和快乐寄托在同一个人身上的女人……啧啧，想想就让我兴奋。”

　　凯亚尔葛瞪起眼睛。

　　“我警告你，不许对她出手。”

　　巴洛克不在意地耸耸肩。

　　“不会不会。你我怎么说也是同一阵营，至少现在我是不会的，呵呵。”

　　“你最好打消多余的想法。说吧，来干什么？你应该在魔王城待命的吧？”

　　“魔王发话了，让我来协助你组织一次试探性的进攻，摸清人类军队突然战力飙升的原因。”

　　魔族咂着舌头。

　　“真是够谨慎的。这能有什么原因？人类那边也有从者出现了呗。”

　　“这是一定的。不过士兵的报告中并没有提到任何战斗力强大的存在，协助人类的从者可能是指挥型的。”

　　“什么指挥型战斗型的都无所谓。说实话，魔王如果亲自出马，人类都撑不过一天。鬼知道那家伙在犹豫什么。说不定他的脑子是空的，毕竟是骷髅嘛。”

　　“呵呵，谨慎一点总不是坏事。既然是魔王大人的命令，当然要照办。”

　　“所以呢？你打算怎么办？”

　　“放心吧，其实都不需要魔王下令。”

　　凯亚尔葛从巴洛克身边走过，自信地笑着。

　　“我已经安排妥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