菁的房门被敲响。
菁打开房门,看见门口的湫,问候道:“喔,湫,下午好啊。”
“下午好,菁,没有打扰到你吧?”湫看见了菁手中握着的手机,屏幕显示正在通话中。
“没有啦,别在意,”菁舒缓地轻轻笑笑,“你们的研究进展怎么样了,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吗?”
“目前研究一切顺利,是这样的,刚才有两位恶魔教的教徒来我们家了,他们说,发现了一处魔靥,茆告诉他们你不在家,然后就跟着他们走了。”
“啊?什么?”菁一惊,然后拿起手机,说:“喂,泉姐,我们晚点再聊吧,我有点事需要处理一下。”
菁挂断电话,和湫一起来到客厅,湘在那里等着两人。
还没等湘和湫说话,菁就先开口问:“茆什么时候走的,你们还记得刚才两个人的长什么样吗?”
“刚刚走,大概五分钟。”湘和湫接着又给菁描述了一下两位魔族学徒的模样。
菁听了,就好似那两人正是她最不愿听见的,她面色凝重地沉思了半分钟,却感到越来越焦虑,终是无法抑制住内心的不安。
“不对,不对,事情可能真的不简单。”菁忽地站起身。
“怎么回事?菁,他们到底是谁?”湘问。
“有些复杂,我一时讲不清楚,但是茆很可能……有危险。”菁显得有些焦急。“对不起,两位,我应该得去找茆,我现在得先去打电话问一下情况。”菁说完就往左廊小跑而去。
菁跑进自己的房间,在门口的置物架上拿起手机翻找通讯录,打了两个电话,都没有人接,直到打出第三个电话,才被接通。
菁快速地和对面交代了几句,就挂了电话,急匆匆地开始更衣。
很快,菁涂上了黑色的眼影和唇彩,在颧骨上划了几条红道,换上了她的黑色的长袍,便从房间里出来准备出门了。
菁路过客厅时,湘把她拦下了:“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能我们一起解决吗?”
“这是我们教派内部的事情,我只是不想再连累到你们,你们最近太辛苦了。你们放心,我能够解决好的,今天我和茆肯定会平安无事地回来。”菁说着,但她的眼神中并没有绝对的自信,只有想快点行动的着急。
“等下,茆他也是这样给我们说的。”湘说。
菁的眉心一颤,目光垂了下去。
“菁,实际上我们都和你一样担心茆,好朋友有难时的帮助,绝对算不上连累。况且多一个人,也多一份安全,不是吗?”湫说。
菁迟疑了几秒后,抬起头说:“嗯,好吧,那就一起去,不过咱们得马上出发。”
“好,还需要叫其它人吗?”
“不用了。”
于是,湘和湫以最快的速度换好了外衣,为了保险起见,湘还将战斗服装进缩携胶囊带上了。
就这样,湘、湫和菁一起出门,在街上拦了一辆车。在车上,菁还在不断尝试拨电话,但是拨了好几个,都没有打通。
菁一边听电话,一只拳头一边急促地叩击着膝盖,但是电话都没有人接,这让菁越发感到焦急。
出租车从居民区驶进最近的商业区,在靠近东时城市民广场前停了下来。几人下了车,菁左右张望,像是在寻找什么。她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接通后,菁告诉了对方自己所在的位置。大概又过了三分钟,一辆群青色的轿车沿着街边驶来,在三人的面前停下了。
司机摇下车窗,将墨镜扶上额头,是个年轻女生——和菁等人同龄,脸部清瘦,下巴尖尖,鼻子小巧,嘴上涂有棕黑唇彩,大而圆的双眼在浓郁的灰黑色烟熏妆的衬托下更显明亮,本就细巧娇小的面庞被黑褐色的头发掩蔽住一部分。虽然她的妆束和在夜店里排位的女人无异,但是她的神态举止却不过分轻佻与媚俗,反而有些稚嫩与矜持,甚至带有一丝胆怯。
菁坐上了车副驾,湘和湫坐在了后座。
“黄娜托萝,你刚才说是诺湾镇吧?我们需要尽量快点。”菁关上车门,语气中的着急不减。
“嗯嗯,知道了菁姐。”女司机转动方向盘,在马路上将车调头,加速开了出去。
“你是怎么知道他们在诺湾镇的?你知道他们到底打算干嘛吗?”
“是今天中午,朱赏轮打电话给我,他跟我说,他去我家找我了,但我那会儿不在家,我说我赶不回去。我问他有什么事,他说要凑人去诺湾镇,准备赶去祭灵驱魔。”
“你确定他说的是祭灵驱魔?仅此而已吗?没有提魔靥?”菁说最后几个字的音加得很重。
“确定,没提,朱赏轮是这么说的。”
这让菁原本紧促的眉头稍微舒缓了一丁点儿,她低下头思索了片刻,忧虑不安的神色再次回来了。“黄娜托萝,他有没有问你,茆现在住在哪里?”她问。
黄娜托萝以难以察觉的程度微微一怔,但她很快脱口而出:“有啊,他说去茆家看见院子的铁门锁起来了,看起来像搬走了,所以就问我知不知道茆搬去哪里了,我说我不知道。”黄娜托萝说到这里时顿了一下,转而问道:“菁姐,朱赏轮没有给你打过电话吗?”
“没有,嗯……这就怪了,”菁感到疑惑,“他和谷布南火是咋知道茆在哪里的。”
众人沉默了一阵。
这时车子已经到了城东的缰矢城关口了,黄娜托萝将车开上高速公路,正正地往北开去。由于远离了市区,气温更低的缘故,高速公路的路面上有更多没有融化的积雪,还有结成条状的冰,高速行驶的轿车轮胎轧着冰雪发出“吱吱”的声响,风在车窗外呼呼地大声刮着。
“菁,实际上我和湫都还不太清楚现在的状况,”后排的湘忽然问道,“是否方便告诉我们,为什么你这么担心茆,他会遇到什么危险,魔靥到底是什么?”
湘的发问打断了菁的思虑,她道:“啊呀,刚才思绪有些乱,把你们忽略掉了,对不起。”菁挠挠头发,似乎在梳理叙事思路,“其实……事情是这样的。”一分钟后,菁开始了从头的解释。
“两年前的冬天,缰矢城的上一任魔裔薛耿自觉命不久矣,便准备将魔裔禅让给后人。一天夜里,有四个人来到茆家,强制将茆带到了恶魔祭院,并在接下来的一年多时间内在祭院的魔幕里监管茆,给茆讲授恶魔古经。这四人是恶魔族的核心成员,他们负责传达与实行魔裔的教令,这就是四大魔铎士。今天下午来家里的那两人就是其中的两位,不过年纪更小的那个,谷布南火,也是刚接替上一任不久。有一些需要召唤魔灵的仪式,都需要四大魔铎士的参与。在今年夏天,茆刚成为新一任魔裔不久,薛耿就在睡梦中死去了。而接下来的半年里,前任魔裔的墓碑上先后两次显现了血色骷髅头的印迹。在一本极其古老的典籍《恶魔神学》中有提过这种现象,据说,一年内出现一次代表着‘魔纪更替’,关于这点,魔族没有统一其义;而出现两次,是‘魔盅日’到来的前兆,而还有一些书籍也提到过‘魔盅日’,解释是世界上所有活着的生灵将会在那一天全部死去,尽管并不知道世间生灵死去的方式是什么。总之,在今年这个现象第二次发生后,缰矢城的魔族们就进行了祭属言仪式,望恶魔保佑世间生命。”
“但是……”菁沉重地长吐一口气,继续讲道,“今天下午,那两个魔铎士来家里,告诉茆发现了魔靥,可能这就是新的线索,老实说,刚听到时,我真的不敢相信。”
菁望向窗外,顿了顿才又说:“恶魔,究竟是什么?在恶魔学中,恶魔的实质是与其它宗教的神灵对立的存在,这其实和某些宗教对恶魔的定义没什么不同,只不过,恶魔学教派对恶魔的觉察并没有只停留在它的毁灭性阶段。但这也意味着,恶魔确实具有毁灭的一面,恶魔学认为这种毁灭性并不是‘恶’,而是神性的特质,其中一点,恶魔渴望成为掌控者,成为凡世主宰,祂们会使用魔力指示人的行为,这些行为通常呈现为犯罪、疾病、癫狂。有些恶魔先灵在没有受到足够的祭祀时会产生积怨,当积怨过多,祂们便会附着在人类身上,我们就称‘魔靥’降身了。‘魔靥’表现出彻底的癫狂,不会死去,且会越来越强大,直到毁灭世界上一切生灵……”
“魔靥降身人类在之前都只是传说,”菁继续说,“但如果谷布南火他们说发现魔靥是真的,那这可能就是魔盅日到来的应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