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节 救赎之力
行刑台下
“咳,回来了吗?离尘。”白玉轻咳一声,看着面前缓缓朝自己走来的离尘:“怎么样了?零剑和死灭他们的情况如何?”
“不知道呢,看在以前都是同事的情况下,就没去插手了……”离尘将身后的弓箭取下,对面前的白玉笑道:“不过,白玉,看来我们可无法优哉游哉地等待行刑结束了呢。”
“咳……深有同感啊。”白玉轻咳一声,点了点头。
“赶往这边的人有……杰克·隆登,凯瑟琳·约依,艾斯特波,不知何时潜进来的依兰杰特与幽人……以及星云谜团,还有一个叫做半闲的拳师……”离尘将手放在了额头之上,清点着奔袭而来的众人,微点着头说道:“全都是不好对付的家伙呢。”
“咳……赤羽已经被拉格索给控制住了。除此之外,失去战斗力的人还有……肯尼斯·德尔克,莎瑞拉,斯特拉……呃?奇怪,怎么旁边还多了一只大猩猩……咳,还有着治疗着他们的卡斯雅·弗雷德里克……咳哇!”白玉话音未落,脸色骤然一变,忽地咳出了一大口鲜血。
“喂,你的身体……”离尘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冲到白玉身旁,托住了他摇晃不堪的身体,神情罕有的严肃:“不要逞强了,只是消去了你弟弟的火焰就变成了这样……别管了,接下来就交给我和零剑吧。”
“苟利……”
“别念诗了!这可不是儿戏!”离尘制止了白玉将要念出的诗,表情有些许不忍:“白玉……你可要想清楚了。”
“咳……能在被病魔夺走生命之前,再为普瑞斯战斗一次,我已经很满足了……”白玉的脸色苍白无比,神情却又是那么的纯净,勉强的抬起了头,对离尘:“所以,就”
“真是……该说你傻还是……”
离尘轻声叹道,从身后的箭袋中抽出一根羽箭,将箭尖对准了远处,零剑与死灭交战的方向。
“既然是非常时期,就容不得再零剑让和你耗着了。”
“对不住了,死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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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用这一击,结束战斗!”
“附魔精研!”
死灭大喝一声,将手往血色细剑上一抹,幽紫色的光芒迅速蔓延了剑身。
紫红交杂,一抹近黑的色彩,在剑身之上游离着,散发着魄人的锐气。
“究极剑术奥义!”
零剑口中轻吟,步伐未停,目光紧锁着身前的死灭。
灿若繁星,重剑再度被圣光照耀,在烈阳的辉映之下熠熠生辉。
轻与重,黑与白,光与暗,正如同两人的立场一般,注定无法相容。
“铛!”
两把至强的剑相撞,仅是散发出来的冲击力,就连围观的卫兵都感受到了。
有些离得近的一些卫兵,还被这股冲击给震得摔在了地上,却丝毫不愿意移开自己的目光。
只因这一击,仅仅是个开始。
“铛铛铛铛铛铛!”
二人的剑速愈来愈快,卫兵用肉眼已然完全无法捕捉到二人的动作,仅能通过听觉,以及不断闪烁着的黑光与白光来判断场上的形式。
届时,二人忽然停了下来,身形微微一顿,各自往后退了一步……
“剑刃附魔·空绝斩!”死灭身形一旋,黯黑的细剑再度添上了一分锋利,直取零剑的脖颈。
“剑术奥义·魔剑气!”零剑双手握剑,重剑的光芒更加刺眼了许多,迎上了死灭的剑刃。
“轰隆!”
震耳欲聋的响声贯穿了天地,巨大的冲击激起了无数尘烟。
“哇啊!”
“这是什么程度的力量啊!”
“怎么样了!谁赢了?”
立于零剑身后的卫兵连连惊叫,无不被这冲击给震得向后退去,紧张地看着渐渐散去的尘烟。
“看来是不分胜负呢……”凉城眯起了眼睛,摇着头道。
双剑俱断,两人各持仅剩半截的剑柄,低头不语。
“死灭,能告诉我你这样的理由吗……”零剑率先开了口,将手上仅剩半截的重剑随手一丢,对上了死灭的目光。
“呼……什么理由?”死灭也将手中亦是剩下半截的细剑丢掉,口中微喘着气,对零剑问道。
“主动辞去三羽,私自前往瓦几内拉,挟持国王大人……”零剑的声音有些颤抖,神色复杂的说道:“以及现在,你与他们一同与我们为敌……告诉我,你这样做的理由。”
“……零剑,唯有这个,我不能告诉你。”
死灭沉默了半晌,摇了摇头,直视着零剑的眼睛:“你只需要守护好你的普瑞斯,尽好三羽的责任……”
“是在法师塔第五层的那本书吗?”零剑打断道。
“呃!”死灭瞳孔微缩,惊愕地看着零剑。
零剑神情自若,眺望着远方飘忽的云彩,口中轻吟道:
“深渊侵临之日,世界终焉之时。”
“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那本书,记载了法师们所想隐瞒的最终秘密,这个世界即将抵达终点……死灭,想必看过那本书的你,自然清楚无比……”
“那你还打算眼睁睁的看着卡尔被行刑吗?零剑!”
死灭打断了零剑的发言,揪着他的衣领,愤怒的冲他喊道:“如果卡尔就这样死去,本就如同一团散沙的英雄们该如何聚集起来?对抗深渊不是更没有希望吗?”
“得了吧,死灭,收起你的那一套说辞吧。”零剑抓住了死灭的手腕,微微用力,将其从自己的衣领上拿开,口中喃喃道:
“如果未来的一切都是既定的,那怎么也无法改变……”
“给我放手!”死灭紧咬着牙,使出了浑身解数,却仍是动弹不得,脱离不了零剑的钳制。
“好啊。”零剑将手一放,死灭便往后一倒,狼狈无比的摔在了地上。
“你这混蛋……”
“为什么要这样挣扎……刚刚那一招附魔精研,就已经是你力量的极限了……”零剑复杂地看着从地上缓缓爬了起来的死灭,继续道:“即便你这样努力,挣扎,又能改变什么呢……”
“我知道……我战斗的能力不如你和离尘……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才能……那招的确就是我的极限了……”
死灭顿了一顿,竭尽力气的喊道:“但是!我绝对不会就此放弃!与其碌碌无为的死去,还不如在死前拼命挣扎一把!”
“我要用我自己的方式!保卫普瑞斯!”
死灭的声音准确无比的传达到了所有人的耳朵里,场上的卫兵们面色肃穆,皆是沉默地注视着面前的死灭。
“死灭……”凉城攥紧了拳头,面色也是极其复杂。
“原来是这个原因……”路西克雷摇了摇头,露出了一丝苦笑:“不愧是被依切丽娜依选定的继承人,这倔强的性格,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零剑转过了头,看了看卫兵们犹豫的目光,又将头转了回去,注视着面前目光决然的死灭,唇齿微张:
“我不会阻拦你,死灭。”
“但现在,我必须要让你吃点苦头……”
零剑捡起了地上的一把普瑞斯制式长剑,将其丢给了死灭。
死灭接下了长剑,表情凝重无比。
零剑的身体散发着丝丝金芒,犹如一尊天神。
过了一会,金芒渐渐往零剑的右手拢去,就连远在行刑台的国王与卡尔,都被此金芒所吸引了目光。
“这招……不愧是那个完美继承了爱思塔丽特能力的徒弟,就连这招也学会了啊。”卡尔对身旁的普瑞斯国王感叹道。
“还剩下三分钟了,卡尔……”普瑞斯国王口中喃喃道,并未将卡尔的话题接下去。
“不必劝我了,伊瑟尔,我只希望在我死后,能够不要追究他们的责任……”
“我无法保证,卡尔。”
普瑞斯国王长叹一声,将目光聚集在了零剑的身上,口中轻吐道:
“如果双方都怀有正义,那么就会有一方怀着自己的正义而死去……”
“即便我不希望任何人,用死亡来贯彻自己的正义。”
零剑举起了蓄势已久的右手,将其挥向了身前双手握剑,严阵以待的死灭。
“救赎·怒剑狂花!”
“唰啦!”
耀眼的金芒化作了实质性的刀刃,斩过了死灭的身体。
“哐当!”
死灭手上的制式长剑应声而断,锋利的剑刃插进了地上,直直的立了起来。
“零剑……你这混蛋是在羞辱我吗?!”
死灭浑身颤抖着,恼怒的对零剑质问道。
死灭胸前与背后的衣物被齐齐斩断,而衣物断裂的位置,就与手中的制式长剑一模一样……而身体就连一丝痕迹都没有落下,这才认为零剑是有意羞辱他。
“不,是你赢了。”
零剑转过了身,将光芒渐渐散去的右手插进了裤兜里,头也不回的便往行刑台的方向走去。
卫兵立刻往左右散去,为零剑让出了一条道路。
“喂!给我回来!”死灭咬牙切齿,大声地朝零剑的背影喊道。
“接下来就交给你们了,不必怕他,他不会对你们怎么样的。”零剑毫不理睬死灭的呼喊,对自己身后列好了方阵的卫兵们命令道。
“是!”
众卫兵大声回应道,各自拿着武器包围了上去。
零剑朝行刑台的方向缓缓走着,闭上眼睛,回想起了一些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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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瑞斯训练场内,零剑正不断地攻击着身前的训练人偶。
丝丝的汗珠从零剑的脸庞滑落,手中的剑却是丝毫未有放慢,在训练人偶的身上不断地落着伤痕。
“零剑。”
站立在一旁观看了许久的爱思塔丽特突然出声道,招着手对零剑说道:“暂停一下。”
“是,师傅。”
零剑点了点头,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从怀中取出了一块上好的布料,细心地擦拭着剑身。
“如果无名能像你一样就好了……”爱思塔丽特将零剑擦剑的动作尽收眼底,口中微叹道:“哎,好久没见到他了,你说师傅是不是应该和他好好谈一谈……”
“师傅,这不是你的错。”
零剑将被擦拭的锃亮的剑收入了剑鞘,摇着头说道:“师弟的好胜心强,这个心结也只能靠他自己来解……”
“零剑……你知道师傅为什么不教他‘救赎·怒剑狂花’吗?”
零剑怔了一怔,摇头道:“我不明白,师傅。”
“因为他始终不了解自己的信仰,自己的诺言,与自己的剑……修习了这招的你也应该明白……‘救赎·怒剑狂花’,仅是因为愤怒而挥舞的剑花,是无法救赎任何人的……”
爱思塔丽特顿了一顿,继续道:“要救赎他人,就要先救赎自己。而救赎自己的方法……则是要让手中的剑,感受到自己的信仰与诺言,从而与灵魂产生共鸣。无名他太过于注重招式,却忘了魅影十字军之所以强大的原因……”
“……师傅,我还有一事不解。”
零剑再次拔出了剑,低着头看着光洁无比的剑身,不解道:“救赎·怒剑狂花,究竟是一种什么形式的攻击呢?在斩开瀑布之时,我丝毫没有感受到一丝阻力,就连一滴水都没能留在剑上……”
“这不是攻击,而是救赎。”
“救赎?”
爱思塔丽特点了点头,走到了零剑身旁,将手放到了剑身之上,对零剑解释道:“用灵魂挥出的剑刃,也将救赎被剑刃所砍中的灵魂……”
“而这救赎之力,可使波涛忘记汹涌,绸缎忘记接连,钢铁忘记坚固,风暴忘记呜咽……”
话语间,耀眼的金光包裹住了爱思塔丽特的另一只手,突然朝着零剑手中的剑直劈而下。
“唰啦!”
在零剑惊愕的目光之下,爱思塔丽特的手掌缓缓地穿透了剑身。
二者交错的地方,一如往常般光洁。未留下丝毫痕迹。
“唯有烙印在灵魂中的信仰,将永远流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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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灭啊……”
双眼睁开,零剑的嘴角微扬,弓下了身子,从地上随手捡了一把铁剑,将其挂在了腰间。
“你心中的信仰,我确确实实地收到了。”
“你可千万不要变得像我一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