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隐凝眉,面色沉重地看着面前的黑影。
他知道,再过一会后,这道黑影又会不由分说地拿把刀向他砍来,直到将他的头颅斩下方才罢休。
但被斩下头颅还不算完事,若是不想办法解决这个黑影的话,被杀的经历将会一次又一次地重复,如同轮回的地狱般反复地折磨他,到时候,就算他的心智再怎么坚定,估计也会坚持不住吧?
要逃吗,要大声地喊出库鲁的名字,让他解除试炼吗?
聂隐想到这里,面部没有什么表情,眼神却是愈发冰冷。
『别闹,这才刚开始呢。』
正如库鲁所料,聂隐是个在某种程度上异常执着的人,就这点程度还远远不能使他屈服。
而此刻他已经决定了,即便是再次,再再次,千百次地身首异处,他也会将身前这个黑影打败,赢下这场试炼。
正当他这样想着的时候,那道黑影也渐渐地开始凝实了。聂隐能够感觉到,那股强烈的杀意再度锁定了他,如同腥风一般扑面而来。
突然,黑影持刀暴起,又是二话不说地朝着聂隐袭杀而来。聂隐眼神一凝,时刻绷紧着神经。在攻击来临之时抓准时机,身躯猛地一侧,堪堪躲过了攻击。
但聂隐也因为巨大的惯性而维持不住身体的平衡,好在他反应灵敏,干脆向边上倒去,随后几个翻滚,拉远了与黑影的距离。
“它的速度......好像比之前快一点?”聂隐有这样的感觉,黑影的实力好像得到了一定程度的增长?
他心中猜测道:莫非,他的每一次死亡,都会使黑影的实力增强一分?
聂隐渐渐地皱起了眉头,如果真是如他所料,那么事情就会变得越来越麻烦。原本他还想着能不能在一次次的死亡之间摸索经验,最后慢慢地将这玩意磨死。
但是这个计划可能要行不通了,死亡的次数越多,对他越不利。死到最后可真就一点胜算都没有了,只能一直死......
留给聂隐的思考时间不多,那道黑影显然是又做好了发动下一次攻击的准备。聂隐只好沉下心来,调整好姿势,仔细观察黑影的一举一动,并在心里疯狂模拟着自己可能会发动怎样的攻击,再准备好下一次闪避的动作。
“唰!”黑刀带着破风声袭来。聂隐又是几个狼狈的翻滚,才勉强让自己不受伤。
又过了一会,这样的猫鼠游戏仍在持续地上演着。一次,一次,又一次的攻击,聂隐都靠着摸索自己的心理,才避免着不被自己的执念砍伤。
但这几番交锋下来,不知不觉间,聂隐的体力已经被消耗地差不多了,又是几个翻滚,聂隐堪堪调整好姿势后,却发现自己的呼吸已经极度紊乱,大脑也难以冷静下来思考接下来的动作。
聂隐眉头一拧:这样下去不妙......最多一个回合后,我就会开始挂彩,两三个回合后,我就会再度身首异处.......
复活后我还要跟这个变强后的执念再度玩“鬼抓人”的无聊游戏,直至把自己耗死,随后又再度陷入这样的绝望之中,反反复复。
最后试炼没法赢,自己可能要被杀出心理问题。
聂隐心中有些复杂地想到,虽然不能赢下试炼自己很不甘心,但可惜现在的他实在是难以在这看似绝望的情境下找出破局之法。
不,冷静,冷静下来,现在还不能放弃,现在还为时尚早.......聂隐强迫着自己想到,随后他试着调整好呼吸,沉下心来,去应对下一次的攻击。
而那黑影,也是没有辜负聂隐的期望,再度持刀冲来!
“噗呲!”
这次聂隐没能幸运地完美闪避,他的小腿正好遇上了凌冽的刀锋,被砍出了一道深深的伤口,从表皮到骨头都被照顾了一遍。
“额额啊啊啊啊啊啊——”
剧烈的疼痛不禁让聂隐低吼起来,之前他被砍头时虽然更痛,但所谓长痛不如短痛,在这一刀下,自己的小腿几乎是要被砍断了,这份剧痛持续地折磨着他,一时间他疼痛难耐。
但在几个深呼吸后,聂隐忍受住了,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的疼痛耐性还是不错的,尽管那份痛楚仍不时刺激着他的神经,但他的心智在调整过后却没有受到很大的影响。
现在不能活动了,闪避的概率变得微乎其微,但聂隐仍没有放弃,他冰冷的眼眸投向那道黑影,只见它稍微停顿了一会后,便再度向聂隐发起了进攻——无论多少次,黑影的进攻仍是威力不减,仿佛是有着无尽的体力。
聂隐也早就察觉到了这一点,这也使明确地知道了:打消耗战是毫无意义的。
在聂隐的视线中,那把黑色的直刀又是再度向他挥砍而来,但他这次却是不闪不避,而是坐在地上,任由那把刀砍来。
突然,聂隐右手五指张开,在黑刀落下之时,死死地抓住了刀刃。
刀刃在他的掌心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痕迹,并且毫不留情地持续下压着,但聂隐的手丝毫没有松开的痕迹,很快,鲜血顺着刀刃源源不断地流了下来。
聂隐没有在意这一切,他于此刻仿佛是失去了痛觉,如同机械一般握着锋利的刀刃,没有半点的反应。
只是,聂隐看向黑影的眼神变了:
那是一种怎样的冰冷,犹如万丈深冰,犹如九幽黄泉,让人看一眼便如临冰窟,难以动弹;那双眼神中又包含着无尽的杀意,如同含冤莫白的恶鬼,如同食不果腹的凶兽,让人看一眼便如临深渊,心生绝望。
在那双眼睛的注视下,那一瞬间,黑影的身躯似是变淡了几分。
但这种状态没持续多久,那道黑影用力一抽,将聂隐手中死死握住的刀猛地抽出,一时间鲜血四溅。
黑影将刀一甩,上面沾染的血液横飞出去。随后,它双手持刀,并高高地举起,犹如侩子手一般。
“唰!”
伴随着一阵破风声,聂隐的头颅再次掉落,鲜血犹如泉水一般喷出......
......
“哈啊~”库鲁打了个哈欠。
“快两分钟了,不知道那小子情况如何。”库鲁咂咂嘴,说实话,要是一直这样举着手也挺累的。
突然,库鲁突然感受到了一阵莫名的寒意,让他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
“怎么回事......”库鲁咕哝道,他正奇怪呢,突然,他看到了身前聂隐的眼神......
库鲁盯了一会后,便心里有些发毛了。他别过头去,心中暗暗嘀咕:
“这小子的眼神怎么这么吓人......”
此时聂隐的眼帘是低垂着的,但即便如此,库鲁还是能从中清晰地感觉到杀意。
“他到底接受的是什么试炼......”
库鲁很奇怪,按理来说接受试炼的人眼神都是逐渐变得疲惫或是绝望的,但聂隐这种情况......库鲁活了三百多年,还真没见过。
“要不要停下呢......”库鲁皱眉,现在他还没有看到聂隐将要崩溃的迹象,贸然停下试炼是对他的不尊重。
但是三百年培养出的直觉告诉他,如果不此时停下试炼的话,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