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梦魇之王
风暴的巨人,正以一种傲然的姿态耸立在大地上。
说是屹立,其实也不尽然,他的双腿已经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狂暴的气流龙卷支撑着上半身,他用元素之力凝练出一副威严的甲胄,依然是毫无品味的暗紫色。
远远望去,好像一头飓风套上了铠甲。
恶魔的头颅依然存在,好像只是放大了数倍,但那里其实已经没有一丝血肉存在了。
火焰正在从他的双蹄上消散,那个该死的老母牛临终的反扑造成了一些渺小的战果,恶魔的双蹄仍然没有被完全转化为元素,不过这仍然毫无意义。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该死的家伙几乎已经克服了降临在这颗星球上的最可悲的诅咒。
他已经得到了遥远奥丹姆的托维尔人中,尼斐赛特氏族群梦寐以求的解脱。
而且,他不需要祈求风元素领主的垂怜,因为他已经化身为超脱的存在,不是普普通通的风暴元素,而是一只可怕的……狂风之主。
尽管风并不以侵略性著称,但上一位惹怒风王子桑德兰的人,他的城市已经消失在历史的尘埃之中。
遥远的南方,天空之墙的彼岸,隐藏着风元素的王座。
在那流放者的城池中,潜藏着无数高深莫测的风之主,但同胞的诞生可不会令它们欢欣雀跃,相反,新生君主体会到的,恐怕将会是无尽的憎恶与暴怒。
狂风之主好奇地望着这个崭新的世界,他试着伸出手触摸着,感知着,就像一个懵懂的婴儿,直到他闻到了一股熟悉而陌生的气息。
正是这份气息,令他的神色从好奇转向暴怒。
他愤怒地望向那些散发着恶臭的渺小裂隙,然后狠狠的一拳砸了下去!
屏障灰飞烟灭,然后尖叫着重组,反倒使那份恶心的气味变得更加浓郁了。
最熟悉的……翡翠梦魇的气息!
“萨维斯!你这让人怜悯的狗东西!又像一条丧家之犬一样到处摇尾乞怜了吗?”
狂风之主的暴怒产生了激荡的风暴,闪电如雨般倾泻,疯狂地毁灭着见到的一切。
而这孩童般的闹剧,却换来了一阵狂笑。
“怜悯?哈哈哈哈!这就是你荒废了十年的时光学到的新词汇吗?”
“不得不说,这还真是有创意,我怎么从来没有发现你这个家伙是这么的善于讨人欢心?下次我一定会寄给你永恒王宫的舞会邀请函的,你大可以在尊敬的女王大人面前好好表演一番。”
“还是说,这并不一场滑稽的玩笑,所谓的奖品确实存在?”
“等等,先不要告诉我,我得好好猜一猜伟大的天才花费十年时光到底赚到了什么?是那群贪婪又可悲的下属?还是那可笑至极的姿态?”
“不用回答我,在此之前,容我确定一下——你是知道的吧?一头名叫死亡之翼的傻瓜和尊贵的女王达成了同盟。”
虚空之中的声音略微停顿了一下,然后揶揄着笑道:
“这就很有趣了,如果你想要一杯水,直接拿来喝就成了,又何必非要花十年去打一杯新的呢?”
“维利塔恩啊维利塔恩,我亲爱的维利塔恩,你的表现让我不得不好好更新一下对你的评价了,一个易于满足的……小人物。”
风暴忽然平静下来,维利塔恩笑了。
一直以来,他都清楚所谓的梦魇之王的秉性,在未达到真正的目的之前,他从来不会以真面目示人。
这是个可悲的家伙,一个被生命吓破了胆的可怜虫。
他怯于报复,只会永远躲在梦境最深处的角落,用憎恨的目光厌恶着世间的一切。
维利塔恩非常讨厌这家伙,所谓的统治者,你可以狡诈,可以狠毒,可以欺骗,但唯独不可以畏惧。
而现在,他却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一切已昭然若揭。
“别逗我笑了,梦魇之王,你真的以为我没有关注你那可悲的监狱里所发生的一切吗?”
维利塔恩讥讽地笑了,他愉快地笑道:“有人在找你,我说的没错吧?”
“那是一个我们彼此都熟悉的人,他曾经用一颗渺小的橡果抹去了神的意志,想想看!凡人之躯的屠神者!”
“而他……来找你了。”
伟大的梦魇之王,一只夹着尾巴的老鼠,被那个不值一提的草民玛法里奥·怒风吓破了胆。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我的……弟子?”
梦魇之王的声音冷了下来。
“当然,我的大脑可是非同一般的清醒,你想知道我在这十年间还学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吗?”
“草原的智慧,我敬爱的老师,当一头羚羊妄图逃脱狮子的爪牙时,它所要做的不过是超越前方的同伴,瞧,很轻松的一件事不是吗?”
“有时候太过耀眼也不是一件好事,梦魇……之王。”
似乎连狂风也屏住了呼吸,就在这气氛压抑到几乎炸裂的时候,梦魇再度开口了。
“这样看来,我亲爱的学生,这场愉快的谈话可以宣告结束了。”
“不过在此之前,容我提出一个有趣的问题……”
“你喜欢么,我的礼物?”
空气默不作声,乌云密布间,似乎有怒气在酝酿。
“真是无聊,都不知道你到底在说什么。”
维利塔恩的面色冷了下来,他忽然有了一种不太妙的感觉。
“我亲爱的学生啊,常言道,教会弟子饿死师傅,你的确把我的天赋继承得相当出色,果真是青出于蓝。”
“但是我骄傲的弟子,你唯独没有继承我最优秀的一点。”
“对,那是你根本不屑于学习的一点……如何谨慎地,在这个世界上苟活下去。”
“就像你会觉得暮光之锤不过是一个过家家的玩意,古加尔不过是一个低贱又普通食人魔。”
“这我毫不意外,他虽然低贱,但绝不普通。”
正如萨维斯所言,维利塔恩继承了梦魇之王所有的才华,所以他立刻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容易就能得到那个组织的秘藏,这本来是一件非常值得怀疑的事情,可是他却被骄傲冲昏了头脑。
不仅如此,有一些额外的线索也可以串起来了。
例如,希利苏斯的黄沙之下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本以为那是萨维斯惹下的麻烦,引起了他曾经的同胞,那些长耳朵的家伙的注意,但是他现在有些不确定了,似乎有别的冒失鬼丢下了烂摊子,嫁祸给了梦魇之王。
哈,这真是太有意思了!
如果有机会的话,他还真想见见这个戏弄了梦魇之王的天才!
“看上去玛法里奥犯了糊涂,不过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你知道,我是非常乐意看你笑话的对吧?”
空气中传来一个戏谑的声音,维利塔恩仿佛能看到那恶心的家伙躲在老窝里得意地摇手指的样子。
“不不不,我想你搞错了一点,你根本不清楚,我到底效忠于谁?”
血肉之神吗?说实话这是个很难的问题,维利塔恩讽刺地笑着,梦魇之王效忠过的对象,那可是一只手都数不过来啊!
“我为什么要提到古加尔呢?仅仅是为了惹怒你吗?”
“不不不……那头可怜食人魔的使命已经结束了,我的老板已经终止了和他的合作,因为他所效忠的对象犯下了一个非常糟糕的错误,这会使得我们真正的使命过早地暴露在世人的目光之下!”
随着萨维斯话语的结束,空气的温度骤然将至冰点,而后雷霆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