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下宫殿远比想象中的更大。
好在这上古遗迹中也有辟水阵法，真个迷失在里面也未必会有性命之忧。
而怀朔与阿阮牵手走在一起便坚信不会选错方向，一路说说笑笑果真到来了一处开阔的平台。
怀朔也打定注意，就在这里施放法术等待慕容紫英、乐无异等人前来汇合。
就在怀朔施法联络慕容紫英的这么回功夫，阿阮疑惑的看着四周小声嘀咕。
“奇怪，我好像来过这里呢……但那个时候，好像这里并不是……这个样子呀？”
说罢，阿阮抚头，怀朔很快察觉。
此间深藏地底，原本暗无天日，谁料前方高台上生出一棵花树。
那花树枝干青碧，光润如玉，繁花莹白，烂如云霞，每一片花瓣都光华璀璨，如炬如烛，照得四方通明。
“玉树琼花？”
怀朔不由的暗自赞道，他看着阿阮却难免有些担心。
沐风已把阿阮的仙法学了大半，理论上怀朔已经完成最初定下的目标。
但相处的久了，他再也无法把阿阮当作另一个世界的人看待。
老实说，怀朔并不想让阿阮记起上古大神司幽，但想到寻回剑心阿阮多半很难逃避……
在阿阮怔怔的目光中。
玉树下光影动荡，隐隐现出两个人形。
玉树幼苗翠绿，宛如翡翠雕成，融融的碧光照亮一男一女。
男子面容俊秀、一身墨色长袍，容貌与谢衣类似。
女子娇俏明艳，几乎是与阿阮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
二人正将幼苗放入土坑。
“神女殿下，轻一些，慢一些……”
男子柔声说道：“对了！就这样，将土盖上，再浇一些水，过些日子，它就会活过来。”
“嗯嗯。”
女子满脸好奇：“那我能施法了吗？”
“神女身怀催动草木生发之力，若要令这幼苗瞬间长成，倒也并无不可。只是……”
司幽始终面带微笑：“只是此地温暖湿润，生于其间想是十分惬意。何不就任它饱饮阳光雨露，慢慢长大？”
“玉树琼花，百年方成。”
神女环视周围，神情惆怅：“我想快点儿看到。不然，万一我来不及等到，那不是吃亏了？”
“可是……”
司幽欲言又止，终于还是开口：“殿下情形，神农神上亦曾告知属下。灵力衰竭虽然凶险，却未必不可逆转……殿下多多珍重。”
“唔，你也知道了？”
神女瞥向司幽：“神上多事，何必告诉不相干的人？”
司幽苦笑道：“属下受命护卫神女，怎会‘不相干’？”
神女“哼”了声，满脸不高兴。
司幽苦笑，一礼道：“小仙代神上赔个不是，如何？”
“那我大人有大量，不计较啦。”
神女摆摆手：“上次我跟你说的，你想改主意吗？”
“上次？神女说的是哪件事？”
神女绞着长长翠纱披帛，神色坦然：“就是我喜欢你啊。你愿不愿意喜欢我？”
司幽立即退后一步，深深行礼，道：“属下不敢。”
神女好似有些刁蛮，寸步不让，又逼上前一步：“不敢？那我命令你，抬起头来，看着我。”
司幽只得抬头。
神女直视着他的双眼，问道：“我问你，你还是不肯喜欢我吗？一点点也不行？一年、一个月，或者一天，都不可以吗？”
司幽只看神女一眼，便又垂下眼帘，盯着自己鼻尖，道：“属下一心向道，早已忘却这些俗世贪爱，还请殿下恕罪。”
神女看着司幽，眼神有些落寞，却毫无凄楚哀婉之色，反倒明亮起来：“我要谢谢你。你没有因为可怜我，就胡乱答应些什么。”
顿了顿，她微笑起来：“这样很好。现在我至少知道，你对我说的话，全部都出于真心。”
司幽黯然，轻声道：“属下惭愧。”
“你难过什么？”
神女歪头微笑，这一瞬神色极像阿阮：“神上不肯说我的身世，但我早就偷偷打听到啦。对我来说，每一天都是白捡的呢，没什么好抱怨的。”
司幽叹息道：“殿下，起风了，早些回去吧。”
碧光摇曳，人影散去，阿阮依旧神色迷茫，垂眸思索，看上去极为迷惑为难。
“司幽……原来长这个样子，和谢衣哥哥有点像呢……
难怪当年相遇的时候……会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谢衣哥哥……”
阿阮的呢喃声中，怀朔再次轻轻的拉上了她的手。
怀朔努力作平静的模样道：“阿阮是又想起什么了吗？”
阿阮点头：“你说……仙人故去之后会不会投胎成人？
我想起这棵花树是‘巫山神女’和司幽大仙一起种下的呢，司幽大仙和谢衣哥哥长得可像呢……”
怀朔闻言不由微笑：“阿阮现在不说自己就是巫山神女了？”
阿阮点头：“毕竟在你们眼里神女可是很厉害的呢，我怎么能比得上？
我……会不会是巫山神女的转世？”
怀朔暗自惊叹，阿阮真是懂事多了，甚至已经猜到了真相。
只是……
“谢衣前辈和司幽上仙长得很像？或许是你看错了……”
怀朔说道。
在这件事情上，他还真没有什么见地。
阿阮点头：“或许吧，毕竟时间过去那么久了……谢衣哥哥的微笑很温暖呢，好多人都很喜欢他……”
吃醋吗？心酸吗？
一点都不！但怀朔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阿阮……你老实告诉我……谢衣前辈之前有没有说过想要娶你？”
阿阮面色顿变，似有些生气了：“你说什么呀，谢衣哥哥是我最好的朋友你亲人一样……”
怀朔硬着头皮继续道：“那如果我想娶你……除了对不起夷则，就没有其它妨碍了？”
昭明剑身上，白光闪烁。
玉怜早想跳出来，却都被怀朔用琼华派伏剑之法压制。
怀朔想娶阿阮，最对不起的当然是沐风了，他也早向沐风道了许多次歉。
也是托玉怜的福，阿阮近日终于明白嫁娶之事。
然而此时她却有些迟疑，在怀朔“睿智”的目光下，阿阮坦言：“我……不，是巫山神女曾经非常喜欢司幽……而我明明……”
怀朔有点难受，不过想到自己沐风，他很快也就释然了。
他继续拉着阿阮的手，开解道：“那种喜欢你知道吗？是不是你、大家都很喜欢谢衣前辈？”
阿阮摇头：“我……我不知道……那种喜欢真的很深切！”
最后，她更有些慌乱道：“我怕我要是想起更多，会不会就变回真正的巫山神女了……
会不会……我就不再喜欢你和沐风，不再和大家一起……”
怀朔怀朔当即紧紧的抱住了阿阮，只是此时他心里已没了妄想、旖旎。
他继续开解阿阮道：“不要害怕，如果真正变回巫山神女，你就是真正的上古仙神法力通天，那时还有什么好怕的？
现在你害怕，就说明你喜欢现在的自己，不想变回记忆中的那个仙神。
只要你自己不想变回去，没人会强迫你……”
说到最后，怀朔也觉很有道理，更是突然想起阿阮担心的事永远不会发生。
眼看怀中阿阮表示认真的模样，怀朔继续道：“我相信你会坚守本心、不会因为记忆而化作旁人！我也希望以后能给你带来快乐……”
阿阮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怀朔，脸上再次升级此许红晕。
至少在此时她心里更喜欢怀朔，怀朔也是触手可及、真正能谈起嫁娶之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