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深超过3米，就不存在所谓的“清澈见底”。

　　这和水质没有关系。

　　猝不及防被拖入湖中，李牧猛呛了好几口水。

　　然后，与袭击者对上了视线--光滑的蓝色皮肤，密密麻麻覆盖满了细小的鳞片，背脊有鳍，裂开后弧度惊人的嘴巴里，长满了不规则的锋利锯齿。

　　当然，最标志性的，还是它那双大到骇人的眼睛--穿越以来这么久，李牧没想到首次了解自己的长相，居然是通过鱼人的大眼珠子。

　　“卧槽！汤姆·克鲁斯？”

　　被自己帅到的李牧，忘了自己还在水下，张嘴试图用国粹表达震惊和欣喜，结果是不出意料的又喝了几口水。

　　咕嘟咕嘟！

　　肺部开始产生灼痛感，李牧来不及思考，为何游戏中主要活动区域在水晶湖的鱼人，会出现在明镜湖？

　　右脚踝被鱼人抓着，他用自由的左腿，猛蹬还在持续向下的鱼人头部。

　　撒手！

　　你给我撒手！

　　攻击行为激怒了鱼人，李牧光从它扭曲的表情，便知道它在喊什么。

　　哇啦啦啦啦！

　　左脚踝也被抓住了，无论李牧如何努力，蠕动的像只蛆，依旧反抗不了被越拖越深的命运。

　　在水里，水生生物的力量起码成倍增长，这点喜欢钓鱼的人应该深有体会。

　　李牧视线里，刺进湖水的光，逐渐从“面”变成了“点”，愈来愈大的黑暗笼罩了他。

　　因为脑部缺氧，李牧的意识开始涣散，挣扎的力道和求救的意图也大幅减弱。

　　在彻底昏迷之前，他似乎产生了幻觉，看见有一条美人鱼直追自己而来。

　　手里握着大剑。

　　唰！

　　金色的头发随波流动，仍然无法自主「冲锋」的帕芘，终于赶上。

　　一剑斩掉袭击者的一条手臂，自认已经失职的女侍卫顾不得扩大战果，拽住主人的胳膊，就要往水面游去。

　　艾尔文森林水资源相当丰富，有多个湖泊、多条河流，在这里出生长大的人，就几乎没有水性差的。

　　受伤的鱼人激烈动作，断肢的血喷涌更多，被扰乱的水流带往了更远和更深处。

　　刹那，这片水域亮起了无数硕大的鱼眼。

　　本能的汗毛倒竖，两脚摆动的帕芘抽空瞄了瞄下边，发现一开始的那只鱼人已经被啃成了白森森的骨架。

　　而它那些食欲完全没有得到满足的同类们，也发现了正努力逃离的两个人类。

　　齐刷刷抬头，蜂拥而上。

　　再会游泳的人，也只是“人”；而鱼人，更接近“鱼”。

　　怀里还搂抱着一个累赘，帕芘好不容易拉开的那点距离，转瞬消逝。

　　弯腰，女侍卫连续挥剑，逼退试图上手的鱼人们，同时全力朝水面前进。

　　快了。

　　快了！

　　又一次拉扯中，帕芘剁下了一颗丑陋的鱼头。

　　借势再次上浮了一些，她的皮肤察觉到了丝丝冷意。

　　现在是七月份。

　　双手插过李牧腋下，帕芘率先将他托举出水面。

　　暂时失去了进攻能力，帕芘小腿立马吃了一下重击。

　　差点忘了反击，因为她发现了更要命的情况。

　　冷意的来源，是一只全身披着自然生成的、灰扑扑的盔甲，眼睛大小和鱼人是两个极端，没有手，前肢是两只巨大钳子的古怪生物。

　　帕芘认不得这到底是什么怪物，可她认得怪物两只钳子高频搓着的那颗冰蓝色圆球。

　　这是个法师。

　　「寒冰箭」

　　被法术重重砸中，帕芘紧抿的嘴角溢出鲜血，身体从受击的地方开始凝霜，动作好像冻僵了般变得迟钝。

　　快了……

　　吧？

　　-·-·-·-·-·-·-·-·-·-·-·-

　　李牧重新睁开眼，印入眼帘的是被树枝和绿叶切割成碎金般的阳光。

　　令他有种温暖又安全的错觉。

　　支撑上半身坐起，李牧头很痛，很晕，很想吐。

　　“呕！”

　　擦了擦嘴角，他抬头望着立在自己跟前、不住喘息的那个纤细背影，一下想起到底发生了什么。

　　“边战边退。”

　　强压不适，李牧摇摇晃晃站起，暗怪决定走远点来明镜湖训练的自己。

　　过了几天安稳日子，又有点飘了。

　　自以为是的指挥帕芘，他半转身观察情况。

　　发现这不是自己落水的那一侧，是对岸的明镜湖果园。

　　稍远处有一张木质的方桌，配几条长凳。

　　此刻，有两女三男，正坐在方桌和长凳上，目光戏谑的欣赏这出好戏。

　　他们穿制式皮甲，两腿外侧都绑插有匕首的刀鞘，脸上蒙着三角红面巾。

　　“迪菲亚兄弟会……”

　　前面是鱼人，后面是盗贼，所有道路被封死，所以帕芘才会把自己丢在浅滩。

　　“虽然希望不大，但我还是问一下好了。”

　　跟只会“哇啦啦啦”、遵循本能远多过智能的鱼人，沟通的最有效方法是拳头，而非语言。

　　李牧完全转向那几个看戏的人类。

　　“你们，愿意让一条生路出来给我们吗？”

　　一个脖子旁箭头后边跟着“10”和一只金色龙首(注1）的光头男，闻言嗤笑。

　　“当然！当然！全世界都该给你这种有钱的阔少让路。”

　　抽出刀鞘中的一只匕首，他指指李牧，又指指正与鱼人对峙的帕芘。

　　“你的女仆……从她的穿着判断，她是你的女仆吧？”

　　得到李牧点头肯定，光头男继续道。

　　“你的女仆，很厉害，也超凶的。我们刚才表达过帮忙的意愿，只不过表示事后可能需要那么一点点报酬，她就非常激烈的拒绝了。”

　　匕首朝内，他在自己胸口虚划了一下，保护那里的皮甲上，有条长而浅的斩痕。

　　“很久没有人能正面击中我了，而且还是在筋疲力尽的前提下。她很棒，真的很棒。能请得起这么棒的女仆，你家里一定相当有钱，对吧？”

　　什么“想要帮忙”、“事后报酬”，这帮蟊贼把绑票说的真是清新脱俗。

　　李牧不理解，作为新手图的艾尔文森林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精英迪菲亚，一如他不理解为什么明镜湖会有鱼人。

　　不过眼下，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怎么杀出重围。

　　李牧的颅内面板，帕芘的“怒气”满到爆表，证明她在自己昏迷期间，还是无法自主使用技能，完全依靠基础的平砍在战斗。

　　“帕芘！”

　　提高音量高喊，李牧对微微扭头的帕芘。

　　“等下发生的事，你或许会有点违和，有点不适应，想要抵抗。可是，请相信我，我保证之后会解释。”

　　他伸出手。

　　“但现在，把你交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