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兰顶着难闻的气味和厚厚的灰霾,四处探索着。
不时有枪声和爆炸声传来,却辨不清方向。
根据他多年来在这片区域的活动,海兰大概确定了自己所处的位置——是地沟区的边界,再往深处走估计就到了中心战场。
他用袖子捂住口鼻,手中握着海克斯左轮手枪,一点点摸索着。
突然,在面前的灰霾之中,闪过了几个人影。
随后就是一阵枪响,伴随着哀嚎的声音。
几颗流弹穿过灰霾,射向了海兰的方向,与他擦肩而过。
“那儿还有人,过去灭了他!”
一个大块头站在了海兰的视线范围内,向他愤怒地大喊。
很明显,那帮人已经杀红了眼,把海兰当成了敌人。
霎时间,几个端着海克斯卡宾枪的人冲出视野盲区,对着海兰的方向就是一顿扫射。
绿色的火光四溅,枪声震耳欲聋。
“崔斯特传送的这是什么地方啊!”海兰一边埋怨,一边抱头鼠窜,全无反击之力。
炼金子弹如暴雨般倾泻着。
没跑几步,一颗子弹便擦过了海兰的左臂,学院制服被撕裂开来,鲜血刹那间染红了衣袖。
海兰一个趔趄,摔倒在了地上。
剧痛吞噬着他的神经,豆大的汗水从额头冒出。
炼金子弹侵染过的毒液也顺着海兰的血管,流向全身。
他看着五六个炼金打手向自己走来,每个人手中都有一把枪,但是放松了警惕。
“混账们,跟我陪葬吧。”
海兰躺在地上,举起了海克斯左轮手枪。
“砰砰砰——”
随着几声枪响,两名打手应声倒下,其余几人也连忙闪向一旁,趴在了地上。
海兰趁机回过身来,忍着痛艰难地爬起,钻进了一个黑暗的巷子。
居民区复杂的地形可以帮助他摆脱打手们。
前方不知道是哪里,但后面绝对没有活路。
海兰用力跑着,看不见一个活人,地沟瘟疫鼠不时从角落里窜出,每一个动静都让他心惊胆战。
在拐了几个弯后,四周突然安静了下来,没有了打手们的喊声,空气中只剩下海兰粗重的喘息声。
一片死寂。
浓霾遮住了方向,每一个拐角都似曾相识,海兰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呼——
吸——
呼——
吸——
突然,一个厚实的物体挡在了海兰的脚前,吓得他险些坐到地上。
海兰蹲下来查看,眼前的一幕差点让他当场呕吐。
那是一具尸体,死状狰狞,已经分辨不出性别。
绿色的炼金腐蚀液侵蚀了每一寸的肌肉,身体组织液化了一小半,在尸体下堆积着一滩腐蚀性液体。
海兰连忙后退,惊魂未定。
他发现在尸体的身上,残留着一支金属弩箭,箭簇深深插进了死者的心脏。
“咯咯咯......”
随后,一阵狡黠的笑声从海兰的背后传来,然后迅速消失。
海兰连忙回过身子,没有发现任何人,能看见的却只有灰霾。
“我发现你了。”
又是那个声音,还是在自己的背后。
回身,还是无人。
海兰捂着胳膊,冷汗直冒。
气氛诡异到了极点。
就在这时,巷子尽头传来了一个打手暴怒的声音。
“混账你在哪?”
海兰听到这句话,心中感到了无限宽慰,起码这是个有血有肉的人发出的声音。
炼金打手发现了海兰,一颗机械眼珠锁定了他的位置。
瞄准海兰的位置,打手扣动扳机,却发现子弹已经用光。
“该死的皮城佬!”
打手扔下了卡宾枪,径直向海兰冲了过来。
他那硕大的胸肌前覆盖着机械护心甲,双臂移植入了海克斯动力推进器,再加上高出海兰一头的身高,宛如一头钢铁野牛,势不可挡。
海兰颤抖地拿起海克斯左轮手枪,连发数弹,打碎了打手的一个护臂,并命中了他的腰。
毫无作用,打手愈来愈近,丝毫没有减速。
就在二人仅有两步之隔时,随着一声弩箭破空的声响,一个淬满绿色炼金毒液的箭簇从打手的脖子上露了出来,夹杂着献血。
打手怒目圆睁,径直倒在了海兰的面前,不断抽搐着,绿色的液体从他的身下流出。
没过几秒,打手便没了动静,脖子更是被腐蚀掉了一半。
“我搞定了。”
“咯咯咯......”
又是那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海兰的神经近乎崩溃,他怒吼着,冲着灰霾连开数枪,直到子弹打光。
“有人生气了,有人生气了,咯咯咯......”
那声音出现,又消失。
海兰强忍住一切情绪,从地上爬起来,向着未知的方向继续奔跑。
“父母的情况还未知,不能就此放弃......”
幽灵般的声音再次传来。
“再让你跑十步。”
“再让你跑五步。”
“最后一步!”
“我瞄准你啦!”
听着如此折磨人心的声音,海兰跑到了一处峡谷的边缘上。巨大的裂口张着深渊般的大嘴,正对着他。
站在崖边的那一刻,海兰发现,就算从这里跳下去也算是一种解脱。
没有多想,海兰闭上眼睛,纵身一跃,像一只折翼的鸟,跌进了浓雾之中。
而一支毒箭则略过空气,扑了一空。
“该死——”
起初,在空中下坠的失重感包裹了海兰。在那之后就是一个重重的撞击,险些把海兰的脑壳给拍晕。
在摔入暗河的一瞬间,水面宛如石板地一样坚硬,给了海兰狠狠一拳。
随之而来的就是无限的冰冷、黑暗和窒息。
海兰被卷进汹涌的暗河里面,随波翻滚。
不知在河里呆了多久,海兰终于摸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就像是某种岩石,被规则切割过的岩石。
海兰下意识地扒住了它,防止继续被冲走。
定神之后,观察着四周。
他发现自己还活着,只不过不知身处何地。脚下是暗涌的地下河,面前则是一个微型码头似的地方。
那是一个宽敞的石质平台,平台的尽头是一扇拱形大门。
拱门嵌在山体间,足有十米高,上面刻满了巨大的映着蓝色光芒的符文。
海兰缓缓从河里爬了上来,跌坐在门前,筋疲力尽。
他的眼前只有这一条路,还是一条被人封上的路。
想了想方才的遭遇,海兰苦笑了一声,跪在地上,把脸埋在了双掌之间。泪水伴着苦笑流了出来。
“难道,就到这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