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莫,等等,咱们这是要去哪啊?不是去见艾瑞莉娅吗?”
众所周知,冬季的特点是昼短夜长,这个世界也不例外。
程语一直跟随着提莫的脚步,压根也不知道自己到了什么地方,直到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他才意识到他们已经走了很久了。
天边飘起了小雪,傍晚吃的晚餐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夜晚的低温正掠夺者他体内的热量。
他穿的本来就不多,一身单薄的布衣,它的保暖程度也就相当于一件稍厚一点的秋衣。
在这样恶劣的天气中走了几个小时,他现在浑身僵硬,而脸颊耳朵这些暴露在外的肌肤更是火辣辣的疼。
眼看着自己置身在荒郊野岭中,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这也不像是艾欧尼亚领袖住的地方啊!
“啊,凯通哥哥,艾瑞莉娅姐姐住的地方还有很远呢!我们先去附近反抗军的驻扎点歇息一晚,明早再去找她。”
提莫的精力属实很旺盛,这一走就是几小时的路程,在这么低的温度里他依然活力满满。
再走几步折过一个弯,程语的视野中出现了一片营地,营地四处点着篝火,一些明明暗暗的人影在巡视着。
“站住!”
“什么人!”
只靠前几步,程语三人便被几个不知哪里窜出来的暗哨给拦下了。
“我是约德尔斥候小队的队长提莫,这是我的令牌。”
提莫表明身份,从怀里掏出一个令牌,在闪烁的篝火下泛着暗银色的光。
为首那暗哨接过令牌,将它放在篝火下仔细打量了一番,确认无误后将令牌换给了提莫,将几人放行。
在篝火中程语看到了他的脸,与他健硕的身躯相比有些突兀的是那张略显青涩的脸庞。
这个士兵也就十五六岁的年纪。
走进营地中,有人为他们进行了通报,不一会一个人消瘦的身影从主帐中走出。
他身着一身藏青色布衣,披着一件兽皮大氅,腰别一把带鞘长剑。
在灰暗的天色中程语无法看清他的长相,只听到声音有些沙哑。
“提莫队长,你好。你们来这里有何贵干?”
“你是这里的长官吗?我们想在你们这里借住一晚,明天我们要去彩虹蚀谷见艾瑞莉娅大人。”
“我?算是吧……”
青衣人影似乎不愿多说什么,在听明了几人的来意后,他唤来了一个侍卫,带着提莫三人来到一个空着的帐篷,并差人送来了一大壶黄酒和一件毛氅取暖。
侍卫走后,偌大的帐篷里显得有些冷清。
约德科点燃了火炉用来取暖,三人身上裹着睡袋、窝在火炉前取暖。
“什么嘛!这家伙也太不热情了吧!就这样把我们扔在这里了。”
提莫显然是第一次遭到这种冷遇,小嘴里喋喋不休的埋怨着,当然他嘴里也没忘了享用人家送来的黄酒。
这黄酒显然也是本地的特产了,至少程语在前世活了二十多年从未喝过这种酒水。
它不像啤酒那样苦涩、不像洋酒那样呛鼻、亦不像白酒那样辛辣,在被烫过之后它散发出了浓郁诱人的香气,入口绵软不辣嗓子,在吞咽下去后腹部顿生一股暖意,口鼻留香。
一杯酒下肚,程语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他的馋虫被勾起来了。
提莫和约德科这两个小约德尔人的酒量显然很差,两杯酒下肚他们的脸上开始浮现出淡红色的酒晕,眼神也有些迷离了。
再有两杯酒水下肚,他们开始耍酒疯了,二人抱着对方一会哭一会笑,差点就没插香拜把子了。
二人娇憨的模样实在有趣,程语一边品酒一边看着他俩玩闹,不一会就有半壶酒下肚了。
提莫二人闹了一阵,最终还是敌不过酒精作用下涌来的阵阵困意,倒在帐篷里开始呼呼大睡。
程语失笑,给两人裹好睡袋整齐的安置到一旁,开始独自品酒。
程语不紧不慢的喝着,过往种种像一部冗长的电影在脑袋中放映着,其中有嬉笑怒骂、亦有苦乐酸甜。
一壶黄酒很快被他喝了个干净,此时他有些微醺,浑身却充斥着暖意。
伸手倒酒,酒壶却早已一滴不剩了。
“靠!真小气,就给这么点!”
程语踉跄着起身,披上那怪人差人送来的毛氅缓步走出大帐,他要去讨壶酒喝。
走出大帐,眼中世界已是白茫茫一片,头顶飘着鹅毛大雪,雪花飘落在程语的脸颊上,凉意使他清醒了几分。
他紧了紧毛氅,向着主帐走去,在洁白的道路上留下一串孤独的足迹,又被飘雪抹去。
走到帐前,帐中依稀闪着忽明忽暗的光,示意着此间主人还没睡下。
程语迟疑了片刻,正待他掀开帐子,帐帘却骤然被掀开了。
雪风倒灌,那怪人消瘦的身影突兀的出现在他身后,那柄带鞘长剑已然横在他的脖子上。
“你是谁!来干什么?”
程语打了个酒嗝,眼神朦胧,在醉意中他丝毫不惧横在颈上的长剑,笑答:
“来讨壶酒喝。”
那怪人怔住了,定睛看了他半晌,最终将长剑收回。
“既是如此,那就进来吧。”
进入帐中,程语就看到正中的酒案上摆了两壶黄酒,角落里还置了两个硕大酒缸,有一支酒杯立在案上。
显然,这怪人刚刚也在独酌。
“坐吧,要酒,我这里管够。”
怪人不知从哪里又扒翻出一只酒杯扔在酒案另一边,盘膝坐下。
程语也不客气,与怪人盘膝对坐。
借着火光他看到了怪人的脸,让他失望的是这怪人脸上带了一只面具,一只纯白色上面没有任何图案的半脸面具。
只留下那一双沧桑的眼睛和半张饱经风霜的脸,一道伤疤从面具下漫延而出,直至他下巴上驳杂的胡茬中。
他披散着棕色长发,一根老旧的头绳被随意放在案前。
两人对视半晌,最终没说任何一句话,只是不约而同的举起手中酒杯,遥遥一碰,一口饮下。
大帐的门帘没被关上,不时有劲风吹入雪花,落进杯中,二人倒酒再饮一杯。
此时,帐外夜空漫天飘雪,帐内二人静默对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