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炎药,止痛药,退烧药,消毒液,替换用的纱布。
多亏了迪亚平时的储备,这些东西在酒馆里齐全的出人意料。
给赛琉重新处理了一遍伤口后,迪亚往她手里塞了整整一把药。哭累了的赛琉也不再犹豫这堆五颜六色的诡异东西有没有毒,很听话的就着水吃光了。
经历了下午的那场恶战后,迪亚的房间暂时还乱的跟车祸现场一样,怎么看都是没法住人的。好在“壁炉与甜酒”所处的二层小楼中有不少空房间,当然也准备了专门的客房。
只是呢,功能被规划为客房的屋子只有一间,里面床就一张。如果赛琉也要在酒馆住下,床位便刚好不够了。
作为酒馆中唯一的男性,西泽认为自己这时候应该稍稍绅士点。
“我房间和客房,你俩看着选吧。啊,对了,柜橱里有干净的被罩床单,记得换。”
给迪亚与赛琉留下了这么句话,西泽带着睡袋就直奔储物间。
储物间里囤了不少洋葱,西泽估计自己闻着它们,半夜又得起来找夜宵。
迪亚才不会跟西泽客气,却也不想去他房间住。趁赛琉还没反应过来西泽说了什么时,迪亚果断把她丢去了西泽房间。
当然,没人会认为赛琉在这种虚弱的状态下还能完成什么事情,西泽房间的床单全是迪亚帮忙换的。
“来我房间也是可以的。”
在西泽将睡袋在储物间安放完毕时,伶星在他耳边这么补了一句。
听见这话,西泽差点原地裂开。
“...怎么了,我房间的床很宽敞,应该能睡下两个人。而且,在这种天气抱团取暖不是常识吗?”
伶星说这话的时候脸不红心不跳,西泽一看她这表情就知道有问题。老实说,要是她说这话时一脸挂着副娇羞的可爱表情,可能西泽今天还真就不当人了。
但现在不行。
“这话谁教你的?”
“这话很奇怪吗?”
伶星脸上的表情很无辜。
“女孩子还请不要这么说话。至于我为什么这么说,你去问问迪亚就知道了。”
之后,西泽就看见伶星还真就去问迪亚了。
听见迪亚对伶星的训斥后,西泽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这时他才想起,似乎在龙的族群里,天气冷的时候抱团取暖确实是常识。
蜷缩在储物间的睡袋里,西泽突然感觉有点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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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街边的长椅上醒来,顶着副少年面孔的男人打了个激灵。
那件沾满泥水且配着夸张兜帽的外套已经彻底被雨淋透了,他是被冻醒的。
“下次得学学那个圣职者,也往衣服上附些防水术式...”
小声嘀咕着,兜帽人哆哆嗦嗦的站起身,沿着空无一人的街道晃晃悠悠向前走去。他发现自己似乎睡了很长时间,看得出来,现在夜已经深了。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坏消息,淋了他整整一天的雨还在淅淅沥沥的继续着。兜帽人不讨厌雨天,但他现在真的很冷。
虽说身处于西海岸之类的公国一线城市,兜帽人不必担心路边的照明术式会在夜深后熄灭,但他还是认为自己应当尽快找个地方安顿下来的好。
自己现在这幅模样,太像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了。
【要不嫌找家旅店歇歇吧】
带着这样的想法,兜帽人便在全身上下的口袋里翻找起来。若是能发现些以前自己留下的零钱,可就再好不过了。
事与愿违,他没有找到任何自己想要的东西。
连同他本人和绝大部分随身物品一起,那件他穿了整整一周的兜帽外套已经在圣职者的闪电下化为灰烬。至于兜帽人现在身上这件衣服,口袋里怕不是比他脸都干净。
兜帽人的寻找也并不是一无所获,一颗闪耀着淡金色光芒的翠绿玉石正静静躺在他手心。
玉石大概橘子大小,浑圆而温润。多亏了它的制造者曾在其中编写了制造衣物的术式,兜帽人才不会落得个在西海岸裸奔的凄惨境地。
“啊,你果然还在。”
将玉石小心翼翼的擦拭干净后放回口袋,兜帽人有些失望的走下了马路牙子。
“那么,现在该去哪里呢...”
若是认真说起来,兜帽人倒很想去见爱丽丝一面。但首先,现在这深更半夜的可不是打扰她的好时候。其次,他可不希望被那位吟游诗人看见自己如此狼狈的样子。
既然这样,就安心等天亮吧。等太阳出来就好了。
带着这样的想法,兜帽人便沿着西海岸的街道,继续漫无目的地走了下去。
渐渐的,秋雨特有的阴冷彻骨,竟被他习惯了。
这不算什么,比起闪电撕碎肉体的痛苦,这真的不算什么。
啊,至于那道不值一提的闪电,兜帽人已经快将其忘记了。
“碧海流云珠”
这便是那粒玉石的名字。
而兜帽人,是它唯一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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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是早上八点多,西泽刚被迪亚折腾醒,洗漱完毕并换好衣服,准备出去进些食材并处理些别的麻烦事。
顺便一说,迪亚叫醒西泽的办法是用凉毛巾糊脸。
在睡袋里将就了一夜的西泽对迪亚敢怒不敢言。
好在一顿丰盛的早饭让他心头的怒气消了一半。
吃早饭的照例只有迪亚与西泽两人。通常情况下,伶星都是要闻着午饭的香气才肯起床。至于赛琉,她的作息习惯迪亚并不清楚。但为了让这位身负重伤的圣职者好好休息,迪亚甚至在她的药品中加了小半片安眠药。
根据安眠药的药效估计,赛琉也得睡到快中午才能醒。
下了一整天的雨在夜里终于结束了,今天天气很好。阳光顺着酒馆的窗户映入,晃的地板油亮亮的。
带着还算不错的心情打开酒馆大门,西泽发现一位高自己小半头的男人已经在门口等了好一会儿了。
高瘦男人一头微卷的黑发,身着深秋很常见的深色长款呢子大衣配浅色薄毛衣,领口还系了条格子围巾。
西泽觉得这一身挺适合他的。
仔细一看,男人脸上竟还隐隐约约有些淤青,梳成三七分的刘海下面似乎也藏着圈绷带。
这人的长相西泽可忘不了,不就是昨个傍晚,抄上家伙就要跟米斯兰达拼个死活的教会执事嘛。
“哦,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执事现在可没什么心情跟西泽好好打招呼。
“废话少说,赛琉.阿纳斯塔现在在哪里!”
“还没睡醒,要我去叫她吗?”
即便已经与“壁炉与甜酒”达成了牵制关系,教会方面也没能确定赛琉是否真的安然无恙。所以西泽很理解执事现在这幅焦急的样子。要是角色互换,他估计自己可能昨个半夜就得追来“壁炉与甜酒”一探究竟。
若是那样的话,执事大概会看见赛琉正趴在桌上哭的梨花带雨吧。
将这些荒唐的设想抛在脑后,西泽认为自己现在最该考虑的事是怎么让执事和“活生生的赛琉”见上一面。带着这样的想法,他无视了执事的回答,转身就往酒馆里走。
而执事,一把就扥住了西泽的脖领子。
西泽今天穿的衬衫领子有点紧,被这么一折腾差点没一口气呛过去。
“你给我回来!让人家睡个懒觉能怎么着啊!?”
“咳!咳咳..不是你先提起她的吗。还有啊,怎么一提赛琉那孩子,你就这么激动?”
西泽顺了好半天,才把刚刚呛的那口气咽下去。
“有..有吗?”
“没有吗?”
“你问这个干什么?”
西泽突然发现,现在执事的表情很有趣。
“诶不对,先等下啊朋友。你说话就说话,脸红什么?”
被西泽这么一说,执事的脸竟更红了。
“要你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