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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人愤怒的理由

壁炉与甜酒 弦杅咸 3623 2024-07-09 15:16

  从那天界疯子身上,圣职者看不见一点活路。

  如同任何一个穷途末路的人一样,在看不见任何活路的时候,圣职者眼里便只剩下了“拼死一搏”这一个选项。

  封印住伶星的光矛还很耀眼,圣职者猜测组成它们的术式应还残留着些活性。如此一来,她便开始思考:如果把它们拔出来当武器,自己能争取到一丝从酒馆活着逃出的机会吗?

  首先要思考的是,自己拔出光矛后该怎么办。圣职者清楚,即便是现在,那金发的恶魔以及她身边的棕发挂件也在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若是平时,圣职者怎么都不会把这两只对连魔法都用不出来的废物麻瓜当成威胁。但是,现在的身体与精神状态实在太糟糕了,就算在与麻瓜们死斗一番后侥幸逃出了酒馆,圣职者也不认为自己能余下独自返回的教会体力。除此之外,她记得,自己现在还在被人拿枪指着。

  这种时候就要换一种思考方式。

  究竟在那条邪龙身上扎了多少光矛,圣职者自己也说不清,但她清楚,如果只是从中悄咪咪的拔出一支,那邪龙应该还是挣不开自己倾尽全力构建的封印体系。就算有个万一,邪龙侥幸恢复了意识,圣职者也坚信,处于那种意识朦胧且虚弱无比的状态下,就算是那种等级的怪物也不可能掀起什么风浪。

  要不要试着拿她当人质呢?

  拿条邪龙当人质是件很疯狂的事,但在圣职者看来,这么做的成功率至少比强行突围高。

  这种行为毫无荣誉和骑士精神可言,但能帮助圣职者活下去。她想活下去。

  剩下的就是赌在那俩恶魔心中,邪龙的地位能有多重了。

  圣职者明白,只要自己成功离开酒馆并与教会取得联系,力量的天平便会向自己的一方倾倒。

  所以,伶星身上的光矛,她无论如何都要独自一人忍着疼拔出来。

  西泽正站在伶星背后,默默盯着握着光矛用力的圣职者。

  “没事吧?怎么突然要自己来了?真不用搭把手?”,西泽察觉到圣职者脸上正挂着很痛苦的表情,便走上前询问了下。既然有迪亚唱红脸扮恶魔,他也就再也不用装什么冷酷无情的大反派了。

  这样的工作他真的很不喜欢。

  “没事,别在意。这事必须要我来。”

  “用力过度,伤口会开线的。”

  “构成光矛术式都纠缠到一起了,让你这种外行来硬拔会爆炸的。”,为了活下去,圣职者开始了一本正经的胡诌八扯。

  “啊,那你自己小心。”,关键是西泽还真就信了!

  虽说听上去很像扯犊子,但科学和魔法在某种程度上确实存在共通,好比C#编程和高阶魔法的咒语吟唱,硬件电路图设计与大型魔法阵的绘制。

  迪亚不懂魔法,但在她的认知里,就算把十来台计算机并排放在一起,协作完成同一个运算项目后用电源键强制关机,它们的电路板也不会被焊在一起,更不会爆炸。

  那为什么一个能靠“拔出来”这种方便途径便能达成强制解除的泛用型魔法,在多重释放后会发生术式纠缠的情况?还会爆炸?

  迪亚大概猜到了圣职者要干什么,但现在开枪肯定会被西泽骂,所以她选择再观望一会儿。

  此时此刻,专心与忍耐刀口疼痛的圣职者还不知道,自己再往前一步即是地狱。

  不管在任何神话传说中,龙都是极其高位的种族。那些神秘而强大的生物究竟是怎么看待人类的,我无从而知。只是好奇,与拥有近乎永恒生命的它们相比,身为人类最值得荣耀的历史与文明,究竟算得上什么呢。

  击碎星辰的往往是卑微的凡人,但如此个例并不能证明以弱胜强是这世间的常态。

  光矛脱离伶星身体的刹那,首先喷薄而出的,是史诗般古老而厚重的威严以及火焰般熊熊燃烧的愤怒。如同早就铭刻于血脉中一样,寒若冰霜的恐惧感顺着圣职者的脚趾爬上了她全身。

  那究竟是阴影质感的龙翼,还是龙翼形状的阴影,没人搞得清楚。圣职者只是痴痴的看见,随着暗色的薄雾缓缓升起,邪龙背后的光矛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被一根接一根吞噬了。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啊!】

  一遍又一遍,圣职者在心里重复着这句话。但历史永远会随着自己的步调缓缓推进,不会因为一位少女绝望的质问改变任何。

  嘹亮的龙吟充斥着肃杀之气扑面而来,圣职者发现,邪龙正直直的盯着自己。她清楚,那紫金色的竖瞳中,含着的是将猎物撕碎的渴望。

  会死,圣职者明白这么下去自己一定会死!

  果不其然,伶星瓦解封印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冲眼前圣职者扑了过去。

  圣职者本来就忍伤痛才将光矛拔了出来,被这样一惊,直接踉跄着跌坐在了墙角。摔倒后磕碰又扯到了她的伤口,腹部传来剧痛几乎让她就此昏厥了去。她豁出命换回来的武器正静静躺在脚边,如果不快些注入魔力,圣职者知道那光矛很快就会消散,只是第二次面对那宛若邪龙的恐怖怪物,她连把武器捡起的勇气都失去了。

  该如何描述那时的伶星呢。

  灰白色的死神,凛冬中的梦魇,风雪下的邪龙,此世不应存在的厉鬼罗刹,从遥远地狱归来的真正的恶魔。

  迪亚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必要拿枪指着那圣职者,她正皱紧眉头把火铳的枪口对准伶星。

  西泽再反应过味儿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从背后架住了伶星。

  如果说西泽所有的举动都是为了保证自己有充足的威慑力来让圣职者听话,迪亚只是想报复圣职者并让她多吃点苦头,伶星的行为目的就纯粹多了。

  她要结果了这厮。

  对已经失去抵抗能力的敌人下死手是有违伦理且极不人道的。但伶星的身体里至少有一半血统来自龙族,人类又该怎么跟一条龙谈人性?

  既然你想要我命,我就只好杀了你,龙的思维就是这么简单。

  而且就算撇开这些不谈,那圣职者在伶星心中本就罪该万死。

  恢复意识的瞬间,伶星将房间环视了一圈。她看见了理应被碎尸万段的圣职者,她看见了正用枪指着圣职者瘫坐在地的迪亚,唯独没有看见西泽。

  那个极其嚣张的混蛋给迪亚弄成了这幅生死未卜的模样,至于在楼下阻拦西泽被她怎么样了,伶星根本不敢去想。

  失去了西泽的“壁炉与甜酒”会怎么样,失去了“壁炉与甜酒”的自己又会怎么样,她不知道,那种如过往般绝望且暗淡的未来她宁死也不愿看到。

  冰龙斯卡斯被讨伐的那天,走投无路的她本想让自己死在万年雪山的。如果不是那个名为西泽的男人,她真就已经那么做了。

  无妄之灾!若不是圣职者带来的这场无妄之灾,这本将是“壁炉与甜酒”中又一个平凡而无比美好的下午!

  在迪亚手把手的帮助下,伶星今天第一次学会了怎么切出大小合适的土豆块,再多努力几个下午就可以按照迪亚给出的菜谱试着做菜了,她甚至都没来得及将这件令人高兴的事告诉西泽。

  直到刚刚,直到迪亚房间的门板被炸飞之前,伶星还天真的以为,“归宿”这个对自己过于奢侈的词语,指的就是这件名为“壁炉与甜酒”的酒馆。

  不远处的墙根下,于恐惧中战栗的圣职者少女第一次明白了什么叫山水有相逢。

  西泽依旧在伶星背后抱着她,拼尽全力想将她拉住。

  冒险者是不会阻止伙伴对敌人下杀手的,但西泽现在的身份是酒馆老板。在玛尔公告随处可见的合法公民眼中,人命可不是那种可以说没就没的便宜东西。

  “听话,没事了!!”

  听见了那熟悉的声音,伶星才认出来是谁在一直摁着自己。直至此时,她已经在西泽怀里折腾的好一段时间。

  从背后抱住伶星的西泽一直被她拽着往前走,这孩子的力气是真的恐怖。除此之外,西泽脸上还被龙翼扇了好几下,很疼。

  伶星刚刚是真的认为西泽已经死了。

  此时此刻,她发现那间名为“壁炉与甜酒”的酒馆还存在着。

  但就算如此,也不能让圣职者身上的罪孽减轻一丝一毫。眼含泪花的伶星依旧恶狠狠的瞪着圣职者,就像是随时都打算扑上去将她撕碎一样。

  “我会杀了你的!听着混蛋!我一定会杀了你的!”

  “伶星!已经没事了!冷静下来!”,听见这话西泽赶忙又把伶星往后拽了拽,生怕她一个冲动甩开自己就冲那圣职者冲过去。

  “我很冷静!”

  “就算你真想这么做也等以后再说!现在欺负个伤员算什么本事!你身为龙族的高傲呢!”伶星挣扎的力度已经比一开始的时候小了很多,但西泽可不敢放松一丝一毫。

  “这种人根本不配活着!以后这世上有她没我!”

  “听话!没事了!”

  西泽这辈子,没见过人能愤怒到这个样子。

  圣职者脸色惨白的蹲在墙角,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算是彻底被残酷的现实磨尽了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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