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圣教之战

　　霍阁刹那间脑海里想了很多，只一个呼吸的间隙，他就设计好了逃跑的计划：用连发弩攻击敌人，然后火速逃跑，用鲛皮纱掩盖身形，他之前已经检查过，不远处的河流可以直通森林之外，而萤光珠则解决他在水下呼吸的问题……

　　可仅仅只是这么想了一瞬，他看着一动不动的奥利等人，平静的站了起来，左手握着匕首，这把匕首还是之前做任务的时候放在背包里的，没想到和任务品一样被带了过来，他试过锋利无比，也不知道能不能刺穿‘神’的外壳。

　　右手则举起了连发弩，虽然他表情很镇定，但是心里觉得，或许下一秒被啃掉头的就是自己……

　　毕竟和这种满级大号相比，他就是个可怜的脆皮萌新，但就算是死，也不能死得窝囊。

　　他冷声对周围的人说道：“我拖住它，你们赶快跑，有多远跑多远，不要回头！”

　　“不行，老大！”奥利第一个跳出来表示了反对。

　　但霍阁知道，这小子只是看起来胆子大，先前瞧见牧神吃人的时候，吓得腿都软了。

　　“对！我们不走，谁走谁是孬种！”

　　“可是对方是神啊……凡人怎么跟神对战……”

　　“呸！神又怎么样？难道乖乖让它杀吗？兄弟们，拿好武器，死都要给它留点教训！”

　　“荒原野人永不垂下头颅——”

　　“荒原万岁——”

　　看着一帮热血上头，宛如喝了假酒的队友，霍阁心里急切：不不不，大兄弟们，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不小心就会丢掉性命啊！

　　但同时也觉得感动，毕竟他敢站出来是因为仗着自己的金手指，随时可以选择退出任务，大不了回档重来，但这些人如果死了，会失去这段记忆，不断重复之前做过的事情——这就是真正的死亡。

　　一瞬间，这些背景人仿佛都被赋予了血肉，变得生动鲜活起来。

　　一帮人讨论了大半天，然而在咬掉第一个人的头颅之后，牧神停止了动作，一动不动的站在火堆旁，高大的投影笼罩着空地。

　　霍阁心里产生了不好的预感，他制止了奥利试探的动作，慢慢走了过去，眼睛却一直盯着版面上的小地图。

　　显示的红色原点并没有变化，直到霍阁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惊讶的叫喊：“托维尔！”

　　卷发的少年眼珠子不错的盯着牧神，慢慢的弯下膝盖，然后是背脊，展开双手表示着自己的无害之意，嘴上却不停说道：“我听我奶奶说过，森林之神爱好和平，并不嗜好杀戮，只要我们表现出没有一点儿攻击性……”

　　他说着，还给周围的人做起示范性动作。

　　众人整齐划一的看了看失去头颅的尸体，对这件事的真实性表达了怀疑。

　　也许是被质疑的眼神看得有点心虚，少年强调道：“它只杀了一个人，一定是那个人冒犯了它！”

　　他的声音里有尽力压抑的颤抖，就像绝望的人试图说服自己，闭着眼睛走路也不会掉入悬崖：“它并不是个不讲道理的神灵，我们应该表达出虔诚，让它明白我们是它忠实的信徒。”

　　只有霍阁和奥利曾看过牧神大开杀戒的样子，血肉模糊，遍地横尸的场景怎么都无法从脑子里抹去。

　　但是牧神没有动，它眼神里仿佛还带着一点疑惑，于是原本气势汹汹想跟它拼命的其他几人，面面相觑一番，也依样画葫芦的学者托维尔的弯下腰。

　　就连霍阁也开始反省，他毕竟对西方神话的了解有限，也许别人的神灵就是这个样子。

　　虽然动作参差不齐，但似乎略有效果，托维尔清了清嗓音，颤抖道：“我伟大的神灵，这里都是您忠实的信徒，请不要伤害我们。”

　　莫名其妙点开了NPC对话的霍阁：……

　　我真是信了你的邪!

　　牧神开始说话，意外的是它的声音非常低沉，却并不难听，像淳朴的乐器。

　　牧神潘：“异域之人，我帮你解决了一名叛徒，你该如何答谢我？”

　　“叛徒？它说谁是叛徒？”

　　“刚才被咬掉头的是谁？”

　　“我们这里有叛徒，站出来！”

　　野人或者蛮族都被视为荒原流民，在贵族眼里他们都是一个模样，但实际上，私下里也会分出不同的部落。

　　这些部落的人数不多，很多为了生存还会互相联手，又会为了争夺资源而反目，关系有些微妙。

　　但被强征为先遣队之后，这些人心里很明白，不团结死得更快，加上有侍卫和牧师这样的共同‘敌人’，下面的人反而更加团结。

　　霍阁点开小地图，距离红点不远的地方，有一堆绿色的原点，代表着友军，其中还穿插着两三个黄点，之前他并没有留意，只以为是身份不同，没想到啊，这些看起来老实憨厚的野人，也学会玩无间道了。

　　霍阁觉得自己的信任被辜负了，他转身指着队伍里一个卷发的年青和一名瘦瘦小小的老人：“你、还有你，都出来！”

　　霍阁手指之处，旁边的人立即闪开，就怕自己被扣上一口黑锅，于是中间来不及反应的人就被突显出来了。

　　他试着隔着屏幕点了点对方，可惜没有反应。

　　卷发的青年扑通就跪下了，倒是年纪大的沉得住气，阴恻恻的瞪着眼睛：“大人，你可不能因为对方是神灵就听信一面之词啊。”

　　这话说得也有点道理，但是霍阁却是靠着屏幕面板认出来的，他相信自己的金手指，也不妨碍他扯牧神这面大旗。

　　“这么说你是不相信神灵的话？”他盯着卷发的青年，阴沉沉道：“它可以直接吃掉你们，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谎言？”

　　众人回想起刚才眨眼间被咬掉的头颅，信任已经开始偏移了。

　　牧神配合的将视线落到了卷发青年身上，霍阁相信，依照这个世界的套路，没有人能抵挡得住‘神灵的凝视’。

　　果然，卷发青年颤抖着哭泣道：“都是老约翰的主意，我只是听他的……”

　　“住口！傻子！”老头大吼一声。

　　但卷发青年显然已经在崩溃的临界点，牧神带来的压力远远超过他能承受的，于是语速越发加快：“老约翰收了贵人的金子，贵人答应他，只要我们好好干活，将来就会收我们当奴隶，住在温暖的大房子里，不用再担心睡觉的时候只能闭一只眼……”

　　这时候他们还不知道，他们所寄望的美好生活已经都化作了牧神的盘中餐。

　　事情的真相已经能推测出七七八八，那些侍卫里看不惯霍阁的人也不少，连目标他都懒得去猜。

　　转身跟牧神继续展开对话，他还有任务需要加紧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