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圣教之战
29、
进入森林这么久,霍阁几乎要忘记自己身上还背负着一层前锋队的任务,原本两百人的队伍如今只剩下十几个,让他们去跟敌人硬拼,这不是打鸡血,是脑袋被门夹过了。
霍阁有些无奈的叹气,看了眼正围绕在火堆旁的一行人,也许有人觉得他们只是一堆数据角色,死在战场上是他们既定的命运,反正随着更新,他们又会出现在固定地点,重复千百万次的神情和台词。
但是霍阁还是不想带他们过去,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也许在逃跑的过程中他们的关系已经发生了转变,变得更为复杂,又或者在他心目中,这些既定角色,已经是兄弟和同袍。
霍阁将弩箭绑在手腕上:“他们还有多远?能带我过去瞧瞧吗?”
说这话时霍阁心里七上八下,按说,从小地图上来看,牧神潘对自己还具有非常大威胁性,但此时此刻他能求助的对象竟然只剩这么一个。
霍阁想了想,忽悠道:“我们这么久都没遇到你家仙女,你又说人多的地方感受不到神力,说不定此去会有一番收获?”
若换上大褂,黏上胡须,他觉得自己还可以说两句:我观施主面上桃花凋零,似有断情绝缘之相。
好在牧神似乎也觉得他言之有理,不声不响的将人扛起来。
霍阁就发现自己被甩到了牧神背上,怎么说呢,因为牧神身材高大,他瞬间有种小时候被爸爸背着的感觉,顿时有些郁闷,他还是想选择当别人口里的爸爸。
牧神潘的脚程很快,霍阁领略了一下传说中‘闪现’技能,3公里范围并不远,他估摸着牧神发动了10来次,也就是说敌人真实的距离,只隔他们30多公里,要不是有牧神这个外挂,说不定他们明天就会碰到了。
这技能很实用啊,比什么加速都好用,要是遇上打不过的时候,至少逃跑起来没人追得上。
霍阁原本的计划是这样的:他和牧神悄悄的潜伏在敌人周围,看看他们想做什么,要是能做点什么给新军一行人添点堵也好。
结果不等他出手,新军里面自己闹起来了。
这支军队人数比霍阁猜想的更多,实际上在教皇得到的消息中,新皇庭组织了一支强大的军队从两路出发,一半在靠近登陆口的地方以逸待劳,另一半则带着人深入腹地,直捣缺乏防御的后方。
特别是在旧教派带领的军队离开后,根本没有多少人留守城堡,因此在葛维纳将军的提议下,教皇等人决定孤注一掷,带领所有人坐船直达离皇庭最近的巴德伦海岸。
至于霍阁等人的先锋军,应该被称为炮灰营更合适,不过是为了牵住敌人视线而放出的牺牲品罢了。
唯一稍微知道点内情的费德曼早已死在牧神潘的利齿之下,死得不能再死,准备随时撤退而准备的物资也一同埋葬在了腐叶泥土中。
从人数上来看,新皇的军队占有最大的优势:人数众多。
事实上,新教派能够在宗教战争中成为获胜方,与支持者众多分不开,格莱利斯当年为了拉拢这些人可谓是下了血本,许下了诸多好处,牺牲了不少利益。
但结果也是可观的,无论是被老派贵族歧视的新贵族,还是历来不受重视的小商贩,或者是一些没落的小家族。
蚁多可吞象——纵使文莱皇室百年根基,也被腐蚀得差不多了。
上一任国王死亡的真相经不起推敲,里面交杂着各方利益的牵扯,以及背叛和谋杀,这也变相的促成了新旧两派永远无法妥协的仇恨。
但格莱利斯的急于求成也为日后埋下了巨大隐患,第一个便是军队里融合了太多股势力:为了寻求更多利益而背叛了旧皇室的老派贵族、因立功而获得了头衔的新贵族,以及为了提升平民地位的保卫团。
纵然一起被冠上新皇军队的头衔,这些人之间的摩擦也一直存在,千百年来不同阶级之间的隔阂根本不可能靠着格莱利斯的一张嘴而消失。
至于忠诚,更是半点都论不上。
这些人很少交谈,如非必要,甚至连行军途中的晚餐都宁愿自行解决,这一点连作为战事总指挥的将军尼古拉也无法多加干涉,只能无奈的默认了这一行径。
“我打到一只兔子!还有几条蛇!”
“好样的,彼得!干得好!终于有肉可以吃了,我嘴巴都快吃果子都尝出肉味了。”
“可不是,我都饿瘦了,看到人都想啃两口,尝尝味道!”
而一旁贵族的军队里,会有人流露出嫌弃的目光,恨不得与这些平民拉开距离。
这支队伍存在着一个奇怪的鄙视链:老派贵族自诩底蕴厚实看不上投机上位的新派贵族—→一步登上的新派贵族看不上曾和自己一样的平民保卫团—→打从心底里觉得贵族都是寄生虫,却莫名缺乏底气的保卫团。
彼得有时候会怀念当初在乡下的日子,当初觉得日子那么无聊而漫长,恨不能离开家乡到处走走,在大城市里混出个人模狗样。
然后机会就这么突然降临,古老的普世教突然起了内讧,分裂出新教派:宗神教。
新旧两个教派的斗争很快蔓延开,从皇宫弥漫到民间,甚至连面朝黄土大字不识的农夫也被卷了进去。
保卫团最初建立的目的很明确,就是为了保护平民不被有心人利用宗教的借口进行迫害,可随着战争的打响,很多东西都改变了。
最终保卫团的首领和一些在战时出钱出力的商人,成为了新贵族——当然这些头衔的水分有多大,大概只有坐在王座上的人心里才明白。
不过保卫团依旧只是保卫团,对于有钱有势的人而言,依旧像只跳梁小丑。
没有酒杯,彼得就握着水囊,坐在地上,背靠着倒下的树木,和同伴们坐在一起,吹牛说笑,伴随着温暖的火光,就像回到了乡下。
那时候他可没钱买酒,偶尔只能从大人的杯子里偷偷喝两口,他还记得劣质麦酒的味道,液体里沉淀的残渣,可不知为何,此刻竟然被记忆美化得格外香醇。
在令人微醺的气氛中,彼得听到了同伴的大吼声,他转过身,看到一名穿着盔甲的队长一剑砍掉了多纳的手,血液洒在火堆里的木头上滋滋作响。
霎时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漂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