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在极光议事厅
艾欧尼亚,纳沃利,普雷西典。
人们说,符文之地还没有形成的时候,世界上只有永不停息的大海,没有一片陆地。天神俯瞰艾欧尼亚的时候,说:“要有陆地。”于是波涛汹涌的海洋瞬间石化,滔天巨浪立时化为连绵山峦,海水变为岩石,浪花的泡沫变成土壤,海草和海藻快速生长,长成参天大树,连接而成无垠的绿色丛林。这就是纳沃利,初生之土。
也有人说,天神想倾听大地的乐章,于是纳沃利的群山如同五线谱一般绵延伸展、起起伏伏,化为天堂乐师的乐谱,用躯体演绎大地的乐章。
不管何种说法,都是对纳沃利独有的自然景观的浪漫描写。如同传说中的叙述,纳沃利的山峰薄如纸片、连绵不绝、曲线优美,高峰处直插云霄,低谷里垂直陡峭。造型各异的参天巨木覆盖了整片大地,更添奇幻色彩。在这种环境中繁衍生息的纳沃利人,生来带有优雅奇异的审美眼光。他们用建筑表达对无上天空的向往,寄托对壮美大地的思念,建造了普雷西典,一座与群山一体,与森林同在,与天空共舞的城市。纳沃利人一直认为建造普雷西典的过程是完善大地乐章的过程,他们把建筑谱成曲子,用高而直的柱子托起山谷中的拱门,让它们成为低潮的和音;用雄伟而巨大的穹顶覆盖山峰,创造高潮部分的重音;用没有桥柱的大桥跨越山谷,表示寂静的休止符。普雷西典这座城市本身,就是人类与自然共生的美妙乐章。
普雷西典最高的峰顶上就是艾欧尼亚的政治中心,极光议事厅。极光议事厅占地面积极大,整块场地被开放式的穹顶覆盖,各种自然之光可以毫无阻碍的照射到大厅的每个角落,在如明镜般清澈的地面以及墙壁上不断反射,最终完全被建筑本身完全吸收。每一年,每一天,每一秒,极光议事厅中的景色都是独一无二的,它告诫人们要敬畏自然、珍惜当下,把握时光的每一刻。
艾欧尼亚没有任何形式上的政治组织。人们只是在有共同需求的时候,自发来到极光议事厅中,求同存异,达成共同认为合理的解决办法。有人说这种不约而同的汇聚一堂是来自神的启发,也有人说是自然的呼唤,而接受外来文化的人解释为人民的心声。无论如何,这种看似不可能的议事体制,确确实实存在了千百年之久,而且仍然发挥着作用。
今天的大厅里显然多了一些不同于普通冥想者的来客。他们就是听从召唤前来议事的艾欧尼亚各地的意见领袖。
三点钟方向,在黄昏的阴影中隐约显露的三个人影,故意显示出自身的轮廓,否则无人知晓他们的存在。他们分别是来自均衡教派的三忍:“暮光之眼”——慎、“狂暴之心”——凯南,以及“暗影之拳”——阿卡丽。
六点钟方向,沐浴在晨光中、身披七彩羽毛大氅的一对男女,头饰、耳环、武器无不体现出浓郁的民族色彩。他们是来自瓦斯塔亚的年青的部落领导人:“幻翎”和“逆羽”——洛和霞。
九点钟方向,在白昼的日光中席地而坐,静思冥想的僧侣,用镶嵌着石头的红色头巾遮住双眼,正是来自朔极寺的“盲僧”——李青。
十二点钟方向,在暗夜的星光中若隐若现,仿佛将星空披在身上的两名女子,虽然面容并非倾国倾城,但是气质让人不知不觉被吸引,她们是来自艾欧尼亚东北山区,希拉娜修道院的使者:“天启者”卡尔玛、“刀锋舞者”艾瑞莉娅。
除此之外,还有许多隐身在普通冥想者之中的重要人物,他们或因为信仰的缘故,或因为立场的原因,不愿示人。但这并不影响议事的开始。
作为纳沃利抵抗军的组建者及现任领导者之一,“天启者”卡尔玛环视四周,在确认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之后,郑重宣布:
“兄弟姐妹们,今日我们汇聚到这里,都是因为听从自然的召唤。此时此刻,大自然的痛苦的悲鸣和恐惧的呼喊仍在我的耳畔回响,不仅从未消失,而且愈演愈烈。相信大家跟我有同样的感觉:我们的高山,我们的大地,我们的森林,我们的家园——正在死去。”
“住在西南岛上的兄弟姐妹们用双眼目睹了邪恶的威胁。我们的宿敌,曾经为我们带来无比伤痛的诺克萨斯人,正在海边集结。战舰正在汇聚,士兵正在登陆,刀剑依然出鞘。其目的显而易见:入侵艾欧尼亚,摧毁自然神域,以满足其虚伪的野心和膨胀的欲望。”
“掠夺是人类最原始的本能,也是最大的劣根性,是让人类与富有神性的生灵割裂的重要原因。我们艾欧尼亚的子民通过几千年的修养磨炼,已经消除了这种卑劣的特质。但是外界的人类,依靠这种低劣的品质毁灭自然、充实自身,当他们生活的世界无力继续满足他们的欲望时,他们选择将手伸向符文之地最后的天堂——艾欧尼亚。为了守护这片土地,继续延续我们千年来的修炼,现在是每个艾欧尼亚人民站起来反抗诺克萨斯暴行的时候了!”
“诺克萨斯人已占得战争的先机,他们凭借靠着掠夺自然而制造的武器装备,很快就会突破普雷西典的海岸防线,这点毋庸置疑。但是他们想要更踏近一步,也是不可能的。因为纳沃利的群山和森林将是他们最大的敌人。我们坚信,自然永远不会屈服于人!”
“现在是纳沃利抵抗军重新集结的时候了!保卫普雷西典,保卫艾欧尼亚,保卫自然和神性,保卫我们至高无上的信仰!让我们的鲜血洒满大地,让我们的尸骨长埋青山,让我们的灵魂化为利刃,让我们的生命死得其所。让我们为初生之土而战!”
“天启者”卡尔玛话音刚落,她举起双手,如同一朵盛开的莲花,无数道蓝绿色的极光从手中闪现,辐射了整个极光议事厅!在场每个人身上都如同披上了一层绿色的光甲,在激荡的光芒中,心潮澎湃、热血沸腾!
“为初生之土而战!”一直站在一旁的“刀锋舞者”艾瑞莉娅是军事力量的实际掌控者,她双手合一,六枚如状如柳叶的细长弯刀浮在身后,像莲花一样盛开!
“为初生之土而战!”豪迈的宣言瞬间响彻天际!
洛、霞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享受着大战来临前的和平;李青在澎湃的人群中打坐,低声念诵经文;均衡教派的三忍点了点头,然后消失在烟雾之中。
人群中,一个戴着兜帽的黑衣少女冷笑一声,嘴角扬起轻蔑的嘲笑。她抬头观瞧,黑暗之中,一个影子离开了它的主人,自己走出了大厅。穹顶之上,一张苍白的面具,一直沉默的观瞧大厅内的情况。此时,一丝狞笑爬上了他的面庞。
好戏开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