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被人照着脑袋泼了一盆冰冷至极的冷水,一股来自灵魂深处的寒意让他瞬间清醒,于洋猛的睁开眼睛,印入眼帘的是一片小树林,和刺眼的阳光。
“这是?”
于洋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环顾四周,还是咋晚那个树林,除此之外,那三辆马车的货物也不见了。
“洋儿哥!”
一道陌生又熟悉,带着杀意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一股寒意不受控制的从他的心中涌现,他一转身,背后空无一人,他低下头,他身上那身普通的衣服全部被血染红,散发着刺鼻的臭味,于洋一阵沉默。
“当下之急先换身衣服。”于洋皱着眉头,顺着树林里的小路开始寻找,还没走出树林,于洋眼睛一缩,呼吸有些急促,在他的面前躺着一具尸体,正是昨晚那支队伍的大哥。
尸体的脸色惨白如纸,嘴唇也没有了半点血色,眼睛瞪的圆滚,眼珠放大,眼睛内充满了恐惧,“得罪了!”于洋轻言一声,然后上手将尸体身上的衣服趴下来,“幸好你没有被吓得尿裤子。”
按照脑海中的记忆,于洋找到了树林中一汪泉水,这是山中自然形成的泉水,平日里也没有人会使用,于洋脱掉身上的血衣,跳入了泉水中,冰冷的水刺激的他的皮肤,让他原本还有些混沌的脑子有了一些清醒。
洗干净了之后,于洋从泉水中爬出来,低着头看了看胸口上的伤口,苦笑一声,“扎的还真是通透!”于洋换好了衣服,看着泉水中自己的脸,棱角分明,两只眼睛炯炯有神,除了皮肤失血过多有些苍白之外,倒是一个俊俏的少年郎,于洋摸着自己的脸蛋,“没想到你长得还挺好看的,接下来,我就替你活下去。”
于洋再次回到小路,找到了那具尸体,将血衣盖在尸体上,“这是谁干的?”于洋想起了昨晚的那人,难道是他?是了,他说过他守了大半夜,还说搅合了他的好事,一定是他守在树林外面,等他们逃出来,然后就杀了他们。
于洋顺着小路又找了一段路程,果然又看到几具横七竖八的尸体,于洋数了数,包括“老六”在内,一共十五具尸体,一个也没少,看着地上的尸体,于洋却有些为难。
“罢了!既然受了你的情,我也不能不管你们。”于洋利用自己的动手能力,利用石块和藤条做了一个简易的锄头,找了一片空地挥动起了锄头。
两个时辰之后,于洋看着地上的大坑,“想要挖一个能埋的下十五个人的坑也是不容易啊!”说来也怪,经历了昨晚的死亡,他现在应该很虚弱才对,但刚才再挖坑的时候,于洋感觉身上有着源源不断的力气,锄头使得虎虎生威,这才四个小时就挖出了一个大坑。
“各位大哥莫要怪罪,你们既然都死了,也就不需要讲什么仪式了。”
于洋随手抱起一具尸体丢进了坑里,不一会儿就只剩下了那大哥的尸体,就在于洋打算抱起他的尸体丢进去的时候,他却发现了不一样的东西。
“这是什么东西?”
在尸体旁边的地上摆着一个古怪的玩意,黑乎乎的像是一个手表,一定是刚才扒衣服的时候从他身上掉出来的,于洋将它从地上捡了起来,手中的东西和手表非常相似,有一个镜面,里面有一个跑动的指针,镜面的中间有一个轴,指针围着这个轴转动。
只不过和手表不同的是,镜面内只有一根指针,旁边也没有刻度,于洋看着那根白色的指针孤零零的跳动,他突然感受到了一股很深很深的孤独,那种跑动了几万年,整个世界只有一根指针的那种孤独,仿佛要将他的心志淹没。
“啪!”于洋猛然清醒,再看手中的东西时,那种感觉消失了,只是一个很普通的玩意,于洋摇摇头,将东西收进怀里,然后动手将大哥的尸体也丢了进去坑内,然后费劲将坑填起来。
做完这一切,于洋也是汗流浃背,累的不行,坐在旁边的地上休息。
“洋洋!洋洋!”
“洋洋我儿!你好狠心,这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叫我一个老头子如何承受得住啊!”
仿佛听到了来自病房的痛哭和呼喊。
“洋儿哥?洋儿哥!”
“我替你完成了这么多要求,这次,你替我去死吧!”
也听到了来自儿时同伴的背叛。
于洋睁开眼睛,还是那片树林,于洋擦掉眼角的泪痕,原来,这只是一个梦!
“我在哪?”
“我这是在哪?”
一股深深的茫然和对未知的恐惧从他心中不可抑制的涌现出来,瞬间占据了他的全身,于洋感受到这个不属于他的世界对他的孤立,这种被孤立的感觉压在他的身体和心神上,压得他无法呼吸,他脸色憋的通红,他拼命的想要呼吸,却呼吸不到半点氧气。
一股微风吹过,汗水蒸发带来的寒气刺激了一下于洋的神经,原来他身上早已汗如雨下,新换上的衣服也已经湿透了,他从地上爬起来,前方是未知的恐惧,他站立很久,迟迟不敢走出那一步。
等他再次清醒,太阳已经偏西,渐渐接近黄昏。
“天要黑了!我要......下山了!”
于洋发出一声感慨,也是对自己的一声告慰,他放下锄头,宽心的笑了笑,“我既然都已经失去了我的世界,还有什么可以失去的呢?”想开之后,于洋顺着小路往山下去。
山脚之下,有一个小镇,名为登仙镇,传说取这个名字是因为很久以前有一个人在这成了仙,不过没有证据,后来这个传说渐渐的被认为是镇上的人为了吸引客人而说出来的噱头。
登仙镇的原居民并不多,只有十几口人,但是因为那个传闻不管真假还是吸引了一些人流,所以登仙镇越来越繁荣,镇上的人口也渐渐多了起来,但现在镇上已经有了上百口人家。
黄昏之时,于洋从山上下来,站在了登仙镇的入口,一座十丈高的石门,上面写着登仙镇三个字,于洋看着那三个字,恍惚了一阵,然后才走进镇子。
进入了镇子,路上的人也变得多了起来,两旁的商店更是你挨着我我挨着你,铁匠铺、酒楼、客栈、当铺......只要你有需求的,都能在这里找到店铺,只是路上行人虽多,却没人和于洋熟,连一个和他打招呼的人都没有。
这事于洋也很清楚,并不在意,他在几条街道中绕了几个弯,终于来到了一间二层楼的酒楼,“醉梦仙!”于洋看了一眼牌匾。
“欢迎......”
“哟!我还以为是谁?我还以为你死外面了呢?”
于洋一走进酒楼,就听到了一句尖酸刻薄的咒怨,一位中年男子站在柜台边,体态富庸,尖酸刻薄溢于言表,嘴角长着一颗特别夸张的黑痣,让男子的相貌拉低了好几个档次,光是看到这张脸,就让人非常反感。
这人就是醉梦仙的老板,陈梦富,听说他三岁的时候,他爹给他取名字的时候问他长大以后的梦想是什么,他说想做一个天底下最有钱的人,于是他爹给他取名叫陈做梦。
他觉得不好听,他爹去世了之后他自己改名为陈梦富,不过私底下于洋都叫他鸡鸡陈,因为他比铁公鸡还要铁公鸡。
于洋懒得理他,没有搭话,穿过大唐,朝着后院的方向走去,陈梦富拿着一个小本子走出来,扯着嗓子说道:“你无故旷工一天,作为惩罚,扣你三天工钱。”
于洋翻了一个白眼,身后陈梦富接着说道:“还有你那个小跟班,和你一样,也是扣......不对,他屡教不改,扣五天工钱。”
于洋停下脚步,顿了顿,也没回头,说道:“他不会回来了!”
“为啥?”陈梦富愣了愣,问道,但脸上的小表情却有着藏不住的小欣喜,不回来了?那岂不是他的工钱就不用给了?于洋不想看到他脸上那令人恶心的表情,连忙朝着后院走去。
“你去哪?把店内收拾收拾。”身后陈梦富还在喊。
于洋连忙跑到后院,后院除了住宿的房间,还有于洋和小虎子还有陈梦富他们的房间,于洋跑进房间,为自己打了几桶热水,脱掉了身上从山上带下来的衣服,拿出那个古怪的手表看了看,然后放在桌子上。
光溜着身子跳进木桶内,擦拭着身子,痛快的洗了一个热水澡,避开自己胸口的伤口,然后擦掉身上的血迹还有晦气,然后换上了自己的衣服,自己的衣服不仅舒服合适而且更加干净,于洋可不想一直穿着死去的人的衣服,他拿着那身旧衣服在后院找了个地方烧掉。
看着火堆里的衣服渐渐烧干净,于洋拍拍手,看了看天色,天色黑沉,星星眨眼,于洋溜进了厨房拿了几个馒头加一叠小菜跑回房间,然后痛快的糟蹋完了。
祭了自己的五脏六腑,他终于躺在了床上,看着天花板。
“从今以后,我该何去何从?”于洋虽然消除了心中对未知的恐惧,但还是对未来感到非常的迷茫,报仇吗?那天晚上那人虽然没有出手,但一看就知道不一般,要是再遇到他,别说报仇,能不能活下来都很难说,就算学好了本领在报仇,本领又不像是地里长的白菜,哪有那么好学,就算学到了本领,不说能不能打过他,自己也不知道他是谁,去哪找他报仇呢?
“呵呵!自己死到临头了,还在这里感慨想着报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