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有了上次的小插曲后，文清开始变得疑神疑鬼起来。她总会在看似不经意的时候观察一下俊杰。俊杰也没有让文清“失望”，无一例外地感知了她的“关照”。这个发现使得文清十分恐惧，她害怕有什么不希望发生的事发生，她默默地打定主意：很快就是春节了，如果出现了什么苗头，她就趁着春节把活辞了，再换份工作。

　　提着保温桶，文清来到了俊杰的“电器维修”门市，店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个顾客。文清的心不自觉地漏跳了一下，在虚掩的门口裹足不前。

　　“小文，你来了。”俊杰推开了店门，“进来吧。”

　　文清挤出了笑，“俊杰哥，你趁热吃饭吧，我还要回家给阿姨熬药。我先走了。”

　　“小文，别急，你先坐下，我有话对你说。”俊杰指了指椅子，递给文清一杯热水。

　　文清再不能说什么其他了，只好勉强地坐了下来。

　　“小佳妈妈离开我已经一年多了。”俊杰自顾自地开了口。

　　“她叫刘芳，是桑园县的农民，比我小5岁，长得漂亮也聪明伶俐。我们是经人介绍认识的，因为我的身体原因，一直没人愿意嫁我，所以30岁也没有成了家。当介绍人领着她来相亲的时候，我根本就没有报任何希望，她那么漂亮、那么有青春气息，而我老气横秋的样子，像了一潭死水。”

　　白俊杰喝了一口茶，继续着，“可是出乎我的预料，刘芳对这门亲事却很乐意，不禁让我感到惊奇。既然人家乐意，我还能有什么挑剔的，所以我们很快就结婚了。我父母对刘芳愿意嫁给我一开始也心存疑惑，可是她自从进了我们家门，就很尽心地照顾老人、照顾我，所以我们一家逐渐地都喜欢上了她。”

　　“她的手很巧，给我和小佳织得毛衫合身又漂亮，两个老人的衣服也给洗得很干净，家里总是一尘不染。那么多的家务活落在她一个人身上，她也没有一点的怨言，并且在干活的时候还会小声地哼着歌。那时候，我们一家人真是过得乐融融的。”白俊杰沉醉在对往事的追忆与回味中，一脸的留恋与陶醉。

　　“我特别爱看她陪着小佳写作业的样子。她们娘两一起坐在餐桌旁，灯光打在她们的脸上、头发上，两人的面容变得朦胧却泛着隐隐的光泽。每当小佳作出一道难题，她都会奖励地摸摸小佳的头。那样的情景我是终生不会忘记的，温馨、甜蜜，充满了家的欢乐。我从小被人歧视，刘芳的到来，给了我一个家，给了我一个健康的女儿，让我也享受了天伦之乐，所以我对她不仅有夫妻之情还心怀感恩。”

　　白俊杰陈述着往事，如同在饮一壶陈年老酒，甘醇且回味绵长。他的眼睛看着前方不远处，定定的，没有焦点，他像是在对文清讲述，更像是在自我回忆。

　　“刘芳在她人生最美好的时候，遇见了并不美好的我。可是她把她的勤劳、聪明全部倾注给了我和这个家，让我体验了为人夫、为人父的责任和快乐，让我成了一个完整意义的人。小文，你说在这一点上，我是不是应该感谢她？”

　　文清没有想到，俊杰会问自己这么个问题。这问题所涵盖的深刻是文清从来没有想过更未曾感受过的，她不知怎样来回答俊杰，只是尴尬地、紧紧地握住水杯，让水汽在脸边蒸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