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市的民营企业并不发达,经济活力远不如苏南和浙省,这是长期累积下来的结果。
实际来说,如果单纯论民营经济的活力,即便苏南都比不上浙省。
其奉行“无为而治”,只要你不触犯法律,官府几乎没有任何存在感。
而苏省仍然在执行强官府策略,经济发展依靠官府进行引导。
以青松集团举例,如果李陵在浙省发家,省府绝不会劝说他前往杭洲,你爱在哪里发展就在哪里发展,只要不搬到其他省就行。
形象点来说,苏省非常像新加坡,浙省则更像欧洲。
所以经常看到一个非常奇特的现象,苏省的人均GDP往往更高,但人均可支配收入却不如浙省。
像苏省这种发展模式,很容易诞生大企业,家庭作坊类的小工坊几乎没有发展空间。
尤其彭市还祭出了环保大旗,这道行政命令一旦下发,将有一大批小微型企业倒闭破产,很多工人会因此失去工作,非常考验市府的智慧。
李陵只能希望对方不要一刀切,给这些企业留足缓冲空间,帮助有潜力的企业进行转型升级。
一个城市想转型,阵痛是必不可少的,但早转型肯定比晚转型好,比如粤省制定的“腾笼换鸟”策略。
在2008年,在省府的力推之下,粤省开始实施“腾笼换鸟”。
这一项举措始于全球金融危机,当时,粤省有三万家加工贸易型企业,严重依赖海外市场,是典型的劳动密集型产业结构。
执行策略的第一年,粤省实现进出口贸易总值1150亿美元,同比下降23%,对于一个外贸依存度曾经高达155%的省份,进出口下降如此严重绝不是一件小事情。
在2009年,企业倒闭潮和民工返乡潮同时出现。
如果搜索2009年的粤省经济新闻,类似“珠三角腾笼换鸟进入阵痛期”这样的标题频频出现。
在产业转移的企业中,超过50%向外省转移,剩下的一半或转移至粤东西北,或转移到东南亚等国家。
这场产业转型也引发了一场舆情交锋,大批媒体发文批评,认为粤省在“腾笼换鸟”过程中操之过急,中小企业生存空间被大大压缩。
好在当时的省府坚持了路线,甚至说出“坚决不再回到传统发展老路”这种话。
“不要因为保增长,什么都要继续上”成为当时的主要论点。
在此期间,粤省组织了密集的招商活动,先后引进南车、北车集团填补轨道交通制造空白,三大汽车生产项目落地,珠三角地区的GDP开始变轻。
在2010年,一些低附加值的劳动密集型企业悄然离开珠三角。
此外,像电镀厂、造纸厂、化工厂、水泥厂等一批高污染、高能耗的企业也搬离了。
如今,粤省“腾笼”四年,近7万家弱小企业被淘汰出局,所涉及投资额600亿元,同期重大项目开工总量和规模创历史最高记录。
总得来说,这是一场比耐心比定力的长期战争。
不过粤省转型有国家出面背书,彭市一个地级市想成功复制下来,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李陵这几天连续参加了十几场会议,从市府态度来看,对方显然不是做做样子,而是下定了决心。
2011年十一月二十日,彭市邀请全市所有电镀厂、造纸厂、水泥厂等高污染企业前往市府开会,并明确表明了自己的立场,要求他们限期搬离彭市,对于因此造成的损失,市府一力承担。
两日之后,彭市环保局组织十个督察组,对下辖十个区县进行为期一年的督察,对违规排放企业进行强制关停。
而彭市如此大的动作也引来了大量非议,某些地区的社会治安一度处在崩坏边缘。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此次转型升级肯定会让一大批企业主破产,想让他们乖乖听话很难。
不过作为“始作俑者”的青松集团倒没有受到多少影响,仍然在按部就班地进行面板厂调试。
十二月五日,经过三个多月的努力,两座五代厂,两座六代厂成功投产,规划的八代厂也在快速推进中。
李陵这段时间非常忙碌,一直在市府和公司之间来回奔波。
彭市这一次把所有筹码都压在了他身上,如果青松集团没有在面板产业上大放异彩,没有如预期一般成长为超大型企业集团,很多人的政治生涯也就此结束了。
因为转型升级制造了大量失业人口,保守估计最少超过五十万,相当于十六个彭市人当中就有一人失业,总体失业率超过百分之八,如果扣除没有劳动能力的老人、儿童,真实失业率将超过百分之二十。
虽然困难很大,但成功的果实也非常诱人。
市府给青松集团的定位为世界五百强企业,是如同三星集团一般的巨无霸。
像这种高科技企业,本身就能吸引大批高端人才,解决大量就业,于此同时,相关的配套厂商也会因此崛起。
加上彭市原有的重工业基础,即便未来晋阶为一线城市,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