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越州总督摧山断岳的一拳,来人并没一丝回避,他也无需回避!
一道碧蓝色的洪流,带着不可抵挡的魔力,从十里外的东海冲来。
洪水滔天,碧浪排空,一切都在惨烈地嘶吼着,蓝绿色的海水,混合着鱼虾、蟹贝、沙砾、海藻从禹杭湾水天一色处直灌而来。
沿着禹杭江防潮堤,茅屋草棚翻卷进海水里,猪马羊牛掉落进碧波中,睡梦中的渔民百姓混着锅碗瓢盆被卷拔进浊流中。
一切的东西,都变了次序,变了颜色,变了生死!
东南形胜的繁华被海浪摧折淹没,至此统治禹杭城外的不再是人间烟火,而是冰寒冷彻的碧波海潮。
狂风夹杂着暴雨,不断抬升着禹杭江的水位,河水混着海水,河沙卷着海沙,整条禹杭江仿佛被操河之神拨弄,挟着骇人的声势,狠狠地拍击在禹杭城东南城墙上。
越州总督的蓄力一拳轰开浊流,打破雨幕,在十几丈的空间里排开一切水汽,云销雨霁,虹彩挂空。
然而也只是如此了!
那晴空只出现一瞬,就被连绵不绝的雨水、江水、海水重新占据。
来人根本就没有与禹杭城三大宗师正面交手的打算,只是不断控制着水势,卷拔官道的杨柳,淹没城外的秧田,冲击着低矮的堤堰,拼命要在江堤上撕开一条口子,将泽国带到人间。
三位大宗师对视了一眼,手中的阵道玉符合拢,将禹杭城的防御阵法开启,顿时城内城外仿佛两个世界。
城外风云变色波涛汹涌,一排排蜂拥而来的浪涛从黑灰遥远的天际,以排山倒海之势呼啸着咆哮着轰击着禹杭城;
城内碧空如洗云销雨霁,一条条官道上的石板被雨水洗刷的锃亮,内河中的鱼儿在吞食,虾儿在弹跃,好一派幽静秀美的景色。
两方人马都在博弈,海中来人操纵着化为暴戾恶龙的禹杭江水穿山破壁咆哮奔腾,就是为了逼城内的大宗师出城而战;
城内的三位大宗师开启防御阵法摆明告诉来人,不会为了城外的损失冲动一丝一毫,静待来人被愤怒的天人武者追杀。
大周武者无论是朝廷还是魔门邪宗,只要还没有全面开战,都有个不成文的规矩,禁止大规模杀伤平民,尤其禁止宗师以上武者对普通人出手。
没有这条不成文规矩,大周即使有民万万,也不够破碎天人级数武者屠杀的。
今日“北溟弃徒”八爪侯坏了规矩,等待他的只能是天人甚至破碎级武者的无尽追杀。
要知道大周不仅仅有朝廷、三教七派、魔门邪宗等势力,这只是明面上最大的几股势力,还有很多分散的隐秘势力并不参与到正统之争中。
在这些传承千年的隐秘势力眼中,大周朝廷、三教七派、魔门邪宗等的纷争都不过是正统之争罢了,他们对此大部分持中立态度。
但是像八爪侯这般搞得天怒人怨,就属于自绝于大周江湖,属于武者公敌了,杀了他没人会为他出头。
来人并没有后悔,反正事情已经做下,不如把事做绝。
无论如何,他也要和城中三位大宗师做过一场,给某人一个交代。
随着来人的心意,东海之上的海水源源不绝的倒灌进来,禹杭城外的水面开始迅速上升,很快就到了禹杭城的二分之一高度。
但这也达到了来人的极限了,他操控水势,禹杭江犹如无数沧龙扭在一起飞旋起舞,在宽阔的城外水面上,它奔腾咆哮,冲起了一波波与城头平齐的浪头。
他凭虚踏浪,稳稳地站在潮头,与城内的三位大宗师平齐。
北溟弃徒,罗姓,真名不详。
他是典型的大周中土面貌,常年噙着帅气的笑容,却生有一头金黄色的头发,扎起一头小脏辫,佩玳瑁珊瑚贝壳装饰,这似乎又带有部分异人血统。
他少时被北溟派的一位真传长老带回门派,因为出色的水系武道天赋,被授予北溟派唯二的天人破碎级功法《南溟存章海王功》,仅次于掌门一脉的《北溟有鲲吞天劲》。
后来那位抚养他长大的门派长老战死,他又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叛出北溟派,在东南海域上征服了几十个南洋土著岛屿,对外宣称统治臣民八十万,号曰“八爪侯”。
城头三位大宗师在城头观察这位爪哇国大宗师。
这位被世人评价为“地榜第七”的北溟弃徒,若是真处于大海的环境上,真实战力此消彼长,估计能排地榜前三。
顺便一提的是,天地人三榜,天榜记录了三十六位天人级强者,地榜记录72位大宗师强者,人榜记录108位宗师强者。
榜单排序综合武者战力、所属势力、本身名望、自身潜力等等。
所有的榜单前十,几乎都有突破下一境界的可能,只要他半途不夭折不战死!
禹杭城的阵法自成一体,唯一的破绽就是东南处的水门所在。
因为水门联通内外,滚滚的海水由此处涌入城内,再被阵法导流到城内各处,因为兼顾导水分流的原因,此处的禁锢防御的功效只有其它地段的一半。
不是不能放下十万斤闸门隔绝内外,只是还没到这份上罢了,三位大宗师合力镇守禹杭城背靠阵法,几乎位于不败之地。
他们也想凭借这一处“弱点”,钓八爪侯上钩!
至于八爪侯本人,则是心中无奈,他受合欢教东南圣女之托,庇护三位侵入禹杭城的合欢宗师。
原本的计划是他操纵海潮水淹禹杭城,吸引三位大宗师以及城内朝廷势力的注意,而三位宗师悄悄潜入神不知鬼不觉。
但是他自负于自己出色的时间管理技术,出发时顺路去蝴蝶谷与乐仙子进行了一番激烈的运动交流。
那位乐仙子似乎知道他身上挂有情敌的任务,故意使出浑身解数痴缠于他,所以这场运动结束的比平常晚了一个时辰!
而就这耽误的一个时辰发生了很多很多事,启辰宗师陨落,月舒宗师中毒,曦淳宗师断臂。
他心中正宫合欢教东南圣女视为衣钵传人的三位弟子一人丧命两人遭受重创几乎断了晋升道途。
他此时要是不与禹杭城三位大宗师做过一场,那是真得没法回去交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