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重逢张良
四月底的天气,虽没入夏,可气温却很高,此时烈日当空,一条乡间小道上,两人正骑马并驾缓缓而行。
一名骑在马上满脸络腮胡的壮汉摘下了自己头上的草帽,用袖巾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对着身旁的一席青衣儒袍男子道:“子房,过了前面那个村子,就到骊山了。”
“嗯。”青衣儒袍男子点点头,他便是张良了,四年时间,张良的容貌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下颌的长须蓄的更长了些,头戴纶巾,阴柔的面庞多了几分老成,一双眼睛似乎更加锐利,一种器宇轩昂,丰神飘洒的气质似乎更加浓重,微风拂过,飘飘然有神仙之概。
张良也从怀中掏出一块袖帕擦了把脸,然后叠的方方正正又收入怀中,随即道:“长途跋涉,马匹也累了,这一段入庄路,吾等便牵马走过去吧。”
络腮胡壮汉正是张蕤,听到张良如此说,便也点点头,两人翻身下马,开始牵着马走入村庄。
离开长安已经四年了,这骊山下的村庄,他们更是从未见过,于是一路上倒也好奇的打量着眼前的这个村子。
只在村口,便能看到这座庄子似乎与他们一路上经过的村庄多有不同。
一眼望去,目及可见的十几座房屋,皆是高门大院,其中还有不少二层砖楼,上有蝠雕瑞兽,看上去很是气派,可见其富庶。
其次和那些传统的村庄比起来,面前的这个庄子似乎更热闹,到处都传来各种声音,有鸡鸭的叫声,还有狗吠声。
刚刚进入村口,张良和张蕤就停了下来,不是他们主动停下的,而是被挡住了去路。
只见面前的土路上,乌泱泱一片的黄鸡正被人赶着朝乡路上走来。
遇到张良张蕤和两匹大马,那些黄鸡似乎丝毫不害怕,只是错开些身位,就逆着二人,走了过去。
黄鸡的数量少说也有上百只,张良张蕤面面相觑,直到赶鸡的人走到他们前面不远处。
赶鸡人头戴草帽,远处看的不真切,等走的近了,张良二人才发觉这赶鸡人不过是名十三四岁的少年,脸上的胡须都还没长出来,身上穿着灰布麻衣,是最常见的农人打扮。
“这位小兄弟,这些都是你养的鸡么?”张蕤笑着朝赶鸡少年问道。
赶鸡少年似乎早已习惯了见到陌生人,也咧嘴一笑道:“这些鸡都是俺家养的。”随即,他又打量了一下张良和张蕤,最后将目光停留在张蕤腰间挂着的那柄长剑上,好奇问道:“大哥,你们是从哪儿来的?又要到哪里去?”
“吾等从武陵山来,正欲上这骊山道门理综山门拜谒。”
一听张蕤说是要上山门拜谒,少年的表情顿时变的有些庄重,说话也恭敬了几分,“原来是去拜谒山门的高人,小子失礼了。”说罢还朝张良二人拱了拱手。
对于这名赶鸡少年,张良忽然来了兴趣,问道:“汝也识礼?”
少年挠了挠头,嘿嘿笑道:“那倒不是,只是俺跟俺爹上过几次山,学过些拜见道长的礼仪。”
“哦?汝等山下村民,也可上山拜谒?”张良有些好奇。
少年咧嘴笑着,脸上的神情似乎颇有些自豪,“那可不哩,俺们陈家庄上的养鸡养鸭之法,都是从山上传下来的,庄上只要遇上不懂的事,都会去山门拜谒,陈耳道长是可知晓前世未来的大神仙,村里最老的学究都没他知道的多。”
少年还想继续说,可是面前的鸡已经全都走过去到了远处,少年不得不赶忙跑上去,一边跑一边说:“就不跟你们讲了,俺得去赶鸡喝水了,有缘再会。”说罢,便一溜烟地跑远了。
张蕤和张良面面相觑。
还是张蕤先开口道:“咱们这一路上时常听闻骊山的养鸡之法闻名天下,今日看来,果然非虚。”
张良轻捻胡须,似乎有些感慨道:“四年前,吾在道门理综山门听闻了陈耳所说的物质不灭定律,便惊为世间奇法,就连汉王也昭吾入宫,询问此法可否证人之若死,是否有魂魄不朽不灭存世,吾无可回答,但只觉这陈耳所提既玄又妙,本以为接下来几年世间这道门理综都会引出些长生之术流传天下,可偏偏不曾想到,四年过去,这道门理综隐派最广为流传的,竟是养鸡之法,谁可预料耶?当真是奇哉怪哉!”
听到张良的这番感叹,张蕤嘿嘿一笑,“某家倒是觉得这陈耳做的没错,修仙练道,玄而又玄,就连师尊他老人家都没研究没明白,何况是别人,养鸡有什么不好,某家巴不得天天吃鸡呢。”
对于张蕤这番言论,张良不置可否,似乎也早已习惯了,略微沉吟后道:“走吧,至于四年之后,这山门究竟如何,我们到了便知晓了。”
接下来二人穿过村庄,又走了很长一段山路,终于来到了道门理综隐派的山门外。
山门依旧是四年前的那座山门,就连门口的两颗百年大松树,也没长大多少,还如四年前一般枝繁叶茂,遒劲交错。
张蕤扣响了山门的门环,很快便有一名小童跑来开门,看小童的衣着,穿着一身绛蓝色道裙,竟是一个小道童的打扮。
“尔等何人,登我山门何事?”小道童看上去不过六七岁模样,人长得水灵可爱,声音也奶声奶气,可他问话的模样却是一板一眼,令人忍俊不禁。
张良道:“在下张良,这位是张蕤,乃是贵派门主陈耳道长的故交,今日特来登门拜谒。”
“原来是故交登门,我去通禀,两位先生在此等候。”小道童说罢,便朝道观里面跑去。
看到小道童朝道观里面跑,张蕤啧啧道:“子房,你还别说,这让一个小童做阍者,竟让某家觉得很是新奇。”
张良看着跑进道观的小童背影,却没有说什么,只是目光闪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很快,道观里就有人跑了出来,这一次跑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易承。
“子房啊子房!你可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