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
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淅淅沥沥的春雨好似一条条无形的琴弦,碰撞出一个又一个动人的音符,春雨的如期而至也昭示着今年将会是一个好年景,没有什么是比这更能让官民开心的了。
同样张简最近的心情也是极佳,自从上次宴上和董要达成了约定,张简心中的那块大石头也总算是落了地,而且听闻最近各县送上来的消息,各县的郡军和屯军乡勇也都在有条不紊的整军聚拢,看来这个董要贪归贪,在大事上还是有些分寸的。
可就在张简以为可以高枕无忧坐等事成之时,几份下面的呈报却瞬间让张简轻松的日子化为了泡影。
“遂县和普城发生民变?”张简拿着呈报诧异道。
“没错大人,这两份呈报是刚刚送上来的。”
“地方县府为何不弹压?”
“属下已经问过来送信的信差,非是地方县府办事不力,而是地方的郡军和乡勇都奉命整军向南章开拔,这才导致地方兵力空虚无力弹压,而且这民变据说也是因整军之令而起。”
“额...”
张简方欲发怒一听原由不禁尴尬的又把话给咽了回去,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之前宴请董要之时董要便曾言可能因为整军之令地方会出现变乱,没想到如今还真是一语成谶。
“整军备战之令本是州府的意思,没想到百姓的反应会如此之大。”
王勉苦笑道:“百姓所求无外乎平安温饱,如今楚国虽战乱不止可却也未将战火烧到这南康,现在要郡军和乡勇青壮整军备战,试想之谁过得好好的愿意应召?打仗可是要死人的,更何况马上便是农忙时节,各家的男丁都被征召势必会影响春耕,百姓有些反应也是情理之中。”
“是啊,这战端一开不知有多少母亲妻子会失去儿子丈夫,由己及人这种心情我感同身受,传令下去让平乱兵马要以安抚为主少添杀戮,我这就动身亲自去遂县和普城一趟。”
“大人...这有些不妥吧?”
“我只是想少死些人罢了。”
王勉见张简心意已决于是便不再劝阻。
“慎之那边如何了?”
“慕容将军上报将于初十全军开拔,十三日夜便会赶到南章。”
“初十?那便是后明日,届时我若不在南章便让慎之去寻陈尉史,驻扎之地我已吩咐他去办了。”
“遵命。”
王勉起身告退却忽的一阵心神不宁,他本想回头再劝说一下张简不要去遂县和普城,可最终还是把话又咽了回去。
说到底遂县和普城的民变其实并不算什么大事,因为两地的变乱还没有乱到攻击县府的地步,比起当初孝平的那场民变可是差远了,可也正是因为如此张简才不想让事件恶化历史重演,如果死的是那些恶人,张简或许还会在心中告诉自己他们是罪有应得,可这些百姓或许也是被人蛊惑利用,他们何罪之有?
张简心里惦记着遂县和普城的事,所以在稍作安排后便带着府中的几十个亲兵快马赶往了遂县,殊不知前面等着他的将会是一个怎样的吃人陷阱。
遂县地处南康郡南部,方圆近二百里人口万余人,可这遂县虽大在地广人稀的南康却不过是虚有其表罢了。
张简带着亲兵一路急行,可越走越是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呈报上不是说有民乱吗,可这一路走来怎么一点乱的感觉都没有?而且张简可以说是和平乱的郡军脚前脚后离开的南章,可这一路却是连个郡军的影子都没有看到,难道这些步兵还能比自己骑马走的还要快不成?
不过张简心中虽然疑惑可也没太过深想,只以为是县府可能已经抚平了民变,当务之急是尽快赶到遂县府衙一切也就真相大白了。
张简快马加鞭没有丝毫停歇,终于在隔日午后赶到了遂县县城,可刚一到城门便见门前一身着官服之人早已在城门前迎候,观其袍服颜色定是县令叶安无疑了。
“郡尉大驾鄙县,下官有失远迎。”
这个叶安有四十多岁和叶群乃是同族,张简见他躬身见礼也不敢托大,随即翻身下马回礼并急切的询问起了民变之事,而叶安却以大庭广众之下不宜禀报为由请张简先行到府衙然后再详细呈禀。
就这样张简随着叶安来到了县衙,可这一路走来却是让张简心中的疑惑更甚,“叶县令,呈报上说贵县有民变,可我这一路走来却是街道齐整百姓安泰,并不似有民变之状,这是为何?”
叶安见已经到了府衙内,随即长叹一声满面愁容道:“此事非一言两语可以说明,还请郡尉移步后堂,下官再向您详表。”
张简急于知道情况所以不疑有他,吩咐身边的几个护卫留在了前堂后便随着叶安来到了后堂,可谁知张简前脚刚走进堂内后脚大门便“啪”一声被重重的关了起来。
“叶县令这是何意呀?”
“张郡尉不要动怒,下官这不是要向您详述民变之事吗。”
张简看着屏风后面闪出的几个持刀大汉和紧闭的大门若是还不明白叶安是什么意思那就太迟钝了,不过好在叶安并没有玩什么摔杯为号和刀斧手的套路,那也就说明叶安暂时不会对自己怎么样最起码现在不会。
“详述用得着动刀动枪的吗?民变并不是什么大事,我张简也不是来调查治罪的,叶县令何须如此?”
叶安见目的已经达到并没有过多的废话,只见他拱手一礼诡笑道:“请恕下官无礼了,还请郡尉暂且在此歇息,至于其他的事情到时候自会有人向您说明。”
说罢不待张简再言语便转身离开了后堂,只留下张简一人和几个虎视眈眈的持刀壮汉,此时此刻就算张简有冲天的怒火也不得不乖乖就范,毕竟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着实是打了张简一个措手不及,静下心来的张简不禁开始从头梳理这件事的经过,如果说叶安软禁自己是惧怕获罪那现在岂不是罪上加罪,而且囚禁上官的罪名可是更大,可要不是如此那难道说这件事从头开始就仅仅是为了把自己引到遂县?
可他冒如此大不韪又是为了什么呢?
满头雾水的张简此时此刻还完全被蒙在鼓里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随着张简成功被困在了遂县,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也随之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