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川城外文昌桥边
五匹高头大马三架布帘马车驻足桥头。
“这才离开了半年就又灰溜溜的回来了,当真是惭愧惭愧。”
“大人只身刺董要,谈笑之间说得万余人马俯首,怎么能叫灰溜溜呢。”
“王先生这是拿我取笑,这次之所以能够侥幸赌胜靠的可是诸位鼎力配合,若是光凭我张简一人怕是早就被剁成肉泥扔到河里喂鱼喽。”
这一伙人不是旁人正是我们的主人公张简一行,可为什么张简一行人却又回到了临川呢,这就不得不从那份五百里加急说起了。
话说张简的那份呈报紧随王府密报到达了临川,正直卫济、羊均、卫则讨论应对南康动乱善后事宜,本已将后果想到最坏的三人却是让张简呈报弄的又喜又惊。
特别是卫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直到将呈报看了数遍并一一确认了两府的印信和众人署名画押这才算是彻底将心落了地。
“这个张简还真是让本王吃了一惊,则儿,看来是父王错怪你了。”
听闻张简无事,卫则心中自是高兴无比,可眼下却不是显露之时,“张简办事不力让父王劳神,父王责骂的一点都没有错,儿臣回去之后便痛斥他一番。”
“呵呵呵,说的倒是好听,你舍得吗?”
就在这对父子展示父子情深之时,被晾在一旁的老羊均却是轻咳了一声,羊均心中可是有着公心,眼下南康虽未发生什么大乱,但却也不代表平安无事。
“张简虽然暂时压住了众人不臣之心,可这份压力能持续多久还是个未知数,眼下绝不是掉以轻心之时。老臣以为州府...不...应当是王爷亲自下令对此事做出回应,这样一来即可彻底安抚南康众人之心,又可杜绝之后不必要的麻烦。”
“羊卿不愧是社稷之臣,倒是本王一时高兴疏忽了。虽然南康那边没有什么大乱,可张简依然是难辞其咎,州府那边即刻行文南康以张简治军不严百弊丛生之罪革除其南康郡尉之职,并勒令其速速返回临川前来领罪。”
卫则跪在地上刚想抬头说点什么却又被羊均抢了先,“张简既被召回,那南康所留近军又当如何处置?”
卫济瞥了一眼羊均意味深长道:“近军自然还是近军。”
羊均会意点头答道:“老臣明白了。”
忽的卫济话锋一转问起了卫节和孟君相持之事,羊均却是摇头表示近日都没有回报,看来双方还是在郢州相持不下。
说了这么久这么多卫济也有些倦了,本身卫济就是年事已高身体又有疾,今日又经历了如此的大起大落,这心气一松自然是倦意袭身。
在交代了其余琐事皆由二人裁定后,便让侍从扶着转回了后宫。
卫则见到卫济已经回转这才起身,回想方才羊均几次抢先像是故意为之就是不想让他说话,现在卫济走了卫则自然是开口问起了此事。
羊均面对卫则的质问却只是玩味一笑,似答非答道:“世子忧心那张简却是有些多余了,王爷已经说了革除张简南康郡尉之职,但近军还是近军。”
“南康郡尉...近军?”卫则反复咀嚼着羊均的话,最后猛地灵光一闪哈哈笑道:“我明白了,多谢羊公。”
这次回到临川张简虽然表面上看似洒脱可内心却早已是跌入了谷底,之前他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看来为了安抚南康势族他这个南康郡尉应该是最好的佐料了。
回头望向那几驾马车,里面坐着的是晚莞和文茵还有重伤在身的吕庆功,本来张简这次前来领罪是不想带着这些人的,甚至于有就地遣散之举,为的就是怕连累几人一同受罪,可最终还是没能扭过他们的坚持,也不知道张简此番心软是好事还是坏事。
在文昌桥头驻足了一会后,张简强颜欢笑的呼唤队伍继续前行,没想到刚一过桥就看见文昌门前站立一人,仔细一看不阿福还是何人。
老熟人见面自然是欢喜望外,没有多想张就便已翻身下马迎了上去。
阿福依旧还是一副谦恭有礼的笑容,看见张简先是一躬然后面带微笑道:“张大人别来无恙,奴婢受世子之命特在此恭候您。”
张简躬身回礼道:“哎,怎敢受此大礼,我此番在南康惹出了这么大的乱子,听说王爷大怒还责备了世子,我真是没有什么脸面再去见世子了。”
阿福闻言一笑却未搭张简的话茬,“世子命我转告张大人入城后不可去他处当速去王府请罪,您的这些家眷便由奴婢替您引回吧。”
张简先是一愣,转头一想也是这么个礼,看来这回老王爷是被气得不轻,估计自己是凶多吉少了。
张简边想着边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递给了阿福,并言道:“此信还劳烦您帮我转呈世子,这次平定南康动乱全赖南康尉史陈在道之功,他之前虽然在董要的淫威之下做了许多错事,但好在能够于危急之时悬崖勒马弃暗投明,我不想让世子为难法外开恩对其宽恕,只求看在这次南康之功的情面上能够从轻发落,有劳阿福你了。”
阿福噗呲一笑不解道:“张大人为何不等见了世子亲自呈上?”
张简长叹一声只是不住摇头,鬼知道这次他去了王府还能不能出得来,赶不巧卫济这老头一生气直接就把他给砍了,然后把人头一打包直接送回南康,好在他也没有什么后事想要交代,可在南康走之前对陈在道的承诺还是要履行的,这样一来他也就没什么遗憾了。
阿福看到张简面色蜡黄极其低落,便知他可能有些会错意了,但来之前卫则交代除了该说的其他的一律不准说,阿福也就只好心中偷笑了。
没有什么诀别也没有什么泪汪汪,说时迟那时快张简回头翻身上马疾入城中直奔王府而去。
不出片刻张简的身影便已出现在了王府不远,无比忐忑的将马拴好定了一会神后总算是慢吞吞的挪动到了端礼门前,在被禁卫查验过了告身之后被告知王爷有令命张简到后速到议事殿请罪。
“该来的总是会来的,反正都已经死过一回了,我还有什么怕的,早就够本了。”
看开了的张简终于一扫胸中愤懑昂首阔步向议事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