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这个人好不容易放开了一回,说的话很多,以至于伍桐回到京城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三个人走进京城没多久,便碰到了兵马司的人,兵马司传话,太子正在找他。
当伍桐见到太子的时候,身边忙碌的人群还有那被烧得焦黑的街坊,就是最让人难以移目的景象。
伍桐转过头看了一眼三叔,叶三叔摇了摇头。
“还是让他们得逞了。”
太子灰头土脸的样子不好看,旁边的街坊更是狰狞。
伍桐瞥了他一眼,招呼一旁的侍卫,“怎么回事?”
“回侯爷的话,东市的爆竹起火,连带着街坊一起着了起来,幸而殿下备着水龙,这才没有死伤。”侍卫飞快的将事情说完了,抱拳行了一礼飞快的跑远。
伍桐点了点头,“不是爆竹的问题。”
“东市我曾来过,几年和往年不同,东市的爆竹很少,我也见到了他们的爆竹,着火是不可能的,这必然是有人放火。”
“找凶手的事情交给我,这里你应付的很好,所以收尾很简单,你现在赶紧去陛下身边,那里也需要你过去一趟。”
伍桐眸子冰冷,“明日你还要面对一番攻伐,我很难帮到你,现在我唯一能帮到你的就是找到那些人了。”
太子握着伍桐的袖子,“安于,这里就交给你了。”
伍桐面无表情,语气也没有起伏,“不要怕,做太子就没有能安稳上去的,这事对你影响不会很大,最主要的是要知道这件事是谁干的。”
“你有什么人选没有?”
太子的身躯微微一颤,“没有。”
“没有吗?”伍桐拍了拍他的肩膀,“快去陛下那里吧。”
太子重重点头,带着自己的亲卫转身离开。
伍桐指着墙对叶三叔说道,“是谁想在上元节动手?”
“黄埠。”叶三叔说道,“这件事就是为了给太子蒙尘的,上元节天子与民同乐,治下百姓却被大火弄得无家可归,这是大过。”
伍桐点了点头,“你说的对,所谓的雍王党确实有嫌疑,而且,我也相信这场火是他们放的。”
“可是,上元节要动手的不只是你们两位,还有一个人,我已经确定是他了。”伍桐轻声说道,“必须要弄死他,不然朝中不安宁啊。”
“明日我要给他施压了。”
正月十六的早朝来的很突然。
如果不是昨天那档子事,谁都不想在元月就起这么个大早。
伍桐抱着笏板在朝堂上假寐,闭着眼睛呼吸平稳,以至于李义那个老家伙几次回头就是想知道伍桐是不是真睡着了。
不出伍桐的意料,那些御史都在攻击太子。
昨日之事真的洗不了,太子还是乖乖受罚吧。
老皇帝板着脸给太子一串处罚,可太子之位老皇帝只字未提。
伍桐睁开眼睛瞄了一眼太子,好歹是做到了古井无波,没有反抗,也没有多话。
周皇既然降下雷霆,这些叽叽喳喳的宵小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再说下去恐怕有掉脑袋的风险。
见事情落下帷幕,伍桐这才敲敲笏板,大声说道,“陛下,臣要弹劾次辅阮凌辅无视圣命,有尸位素餐之嫌。”
阮凌辅睁着睁眼睛,倒是没有转过头去看伍桐。
周皇的脸色不太好看,“上元县候,你说你要弹劾次辅无视圣命,可有证据啊?”
“回陛下,去年京城洪山县雪灾,死伤数万人,当时陛下命阮凌辅监察天下官员,如今也有月余了,毫无进展。”
伍桐看了一眼笏板,“当真是备位充数,枉为臣子。”
周皇将视线转到阮凌辅身上,“次相可有辩解?”
阮凌辅犹豫了一下,摇头道,“是臣失职。”
这老头肯定不会辩解的,因为伍桐要咬他肯定就是要咬掉他的肉,但凡他多说一二,伍桐的连环套肯定就来了。
这次监察百官是他接下的,可那是以接近年关,如今不过十六,这段时间朝廷又休沐了好长时间,他就是监察也得过了年节才行,伍桐这是咬他,那就说明伍桐急了。
他想对借自己的手去对付那些人。
阮凌辅八方不动,心里微微一笑,就是顺了他的意又如何。
“罚你三月俸禄,次相认否?”
“臣无异议。”
今天的两个弹劾都很奇怪。
一方上奏,另一方干脆认错,陛下的板子举都不举就轻轻落了下来。
伍桐仰起头,“陛下,臣还有一事要说。”
“讲。”
“昨日京城走水,盖因爆竹所起,臣以为如此暴躁之物不应该落入民间,可由朝廷经营,每逢节日发放,数量要有规定,如此可避免昨日东西二市的爆竹之争,也可以消除一项年节京城失火的隐患。”
伍桐抱着笏板大声说道。
此话一出,御史台就有人站了出来,“陛下,官不与民争利,此举万万不可开。”
伍桐摸了摸下巴打量起这个人,“不知大人姓名。”
御史大声说道,“某,李源,御史台御史!”
“哦哦,原来是李大人啊。”伍桐拱了拱手,站起身子,“不知道李大人家中可有烟花爆竹的生意?”
周皇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朝中倒是有心直口快的臣子大声说道,“李源与余家是亲家,余家的烟火生意有他的份子,上元县候要收爆竹于朝廷,他当然不肯了。”
李源视线一扫,就要去找那个多嘴的官员,他要发动自己的职权,参这个多嘴的混球一下!
可他还没有找到人,一个雪亮银白的东西就向自己飞了过来。
他一个文官自然是躲闪不及,被那东西砸了个正着,满口牙齿掉了七颗,捂着嘴吐了口血,双眼能看到的是漫天金星和飞快晃动的大殿。
他身旁的御史看了一眼地上,这才发现飞过来的东西原来是块笏板。
是谁的笏板失手扔到这里了,那御史向笏板飞来的方向一扫,赶紧坐直身子。
娘的,原来是上元县候扔的啊。
伍桐怒气冲冲的扔出笏板,李源应声倒地。
周皇勃然大怒,“伍桐,你要干什么!”
伍桐手里没有笏板,作揖的手势总感觉缺了些什么,行了一礼伍桐将两只手缩进袖子里,“陛下,昨日有人欲用爆竹之势伤害陛下,幸而有太子巡视京城,在贼子行动之前抓住了那人,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啊。”
“爆竹还能伤人?”周皇愤怒道。
“陛下,昨日太子缴获的爆竹尚在,陛下可亲眼去看那爆竹之威。”
昨日从老许那夺过来的火枪雏形派上了用场。
昨天晚上虽然没炸,但今天炸了啊。
爆炸的效果很好,火焰填充的很足,竹竿的密封也不错,里面的铁蛋铁锥也是好东西,穿着三层甲的草人被掏了一个大洞。
最起码惊住了朝堂上的土鳖。
周皇果然大怒,不仅要收缴爆竹于朝廷,还要问罪余家。
毕竟京城就这么一家做爆竹最有心得,他不死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