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州地秀,人杰不人杰这点不好说,毕竟蜀州这么多年仕子确实出了不少,可进入中枢的还真没几个。
这全赖梓潼赵氏的福,所有的蜀州仕子都被他们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阮凌辅笑呵呵的看向梓潼城内的两侧的商铺,这里的商业发展不输于京城和秣陵。
京城是大周的中心,商业繁茂自是应该,秣陵靠海又临河道,前几年秣陵东海卫出海开源,为秣陵平添了一大笔商税进账。
而蜀中靠近西陲,这种地理位置还能拥有这种经济,梓潼赵氏做人做事虽然狗了些,可经营商事,牛批到没话说。
在这里,阮凌辅甚至还看见了在秣陵售卖的罐头。
他走上前问道,“掌柜的,这东西怎么卖?”
“哟,老先生,您这眼睛可够刁,这东西可是好玩意啊。”掌柜的拿起一个罐头拍了拍,“这可是从秣陵运过来的,里面可是海龙王的肉。”
掌柜的露出极其夸张的神情,大声说道,“海龙王啊,不瞒您说啊,为了这东西,我可是横跨整个大周,从西到东,就是为了亲眼看看那海龙王。”
“不是和您老冲壳壳,海龙王哇,有啷个大哟,得从那里...”掌柜的指了指三栋房外的位置,又转手指了另一侧四五栋房距离的地方,“到那里,海龙王就是啷个大。”
“那个人啊得站在海龙王上砍肉!”
掌柜的说话带着些许的川音,他很努力的让自己的话听起来像是官话,可惜乡音干不了,再加上他张牙舞爪,有时候蹦出来的四川方言,阮凌辅听着也很费劲。
不过他能明白掌柜的激动的心情,他第一次在秣陵见到鲸鱼的时候,也被震撼了好久。
那东西真的是以人力能捕捉到的吗?
“多少钱?”这次来梓潼就是为了斩掉地头蛇,能吃到海龙王的肉,也算是一个好预兆,所以阮凌辅也想讨个彩头。
“童叟无欺。”掌柜的一只手托着罐头,一边正气凌然的说道,“十两银子一罐。”
“十两?”阮凌辅掏了掏耳朵,他怀疑自己年纪大了,耳朵好像有点不好使,转过头看了一眼老仆阮邬的表情。
嗯,他没听错。
这掌柜的就是在这是狮子大开口,在秣陵批发价不到一两的鲸鱼肉罐头,在他这里要卖足足十两银子。
就看在路途遥远,运输不易,这东西也不值十两银子啊。
“呵呵,能在梓潼看到鲸鱼罐头也颇为不易,十两银子,买一个吧。”阮凌辅笑着说道,“就当讨个彩头,吃了海龙王的肉,这趟蜀州之行,咱们必然一帆风顺。”
阮邬一愣,没想到自家老爷竟然愿意当这个冤大头。
一帆风顺?
掌柜的暗暗撇嘴,他虽然将鲸鱼肉罐头吹得震山响,可这玩意真的能保佑他一帆风顺,能保佑的话必须得自己有吧,这海龙王自己都不一帆风顺,它要是一帆风顺还能在罐头里躺着?
这明显是死后分尸啊。
不过这人愿意花钱当冤大头,好话必须给怼上。
赔着笑脸说了几句好话,给老人家哄得开开心心的带着罐头离开。
掌柜的忽然良心发现,“老人家慢行,老人家慢行!”
阮凌辅转过身子看向掌柜,视线中满是不解。
“老人家也是生意人?”掌柜的看到几个推大车的壮士,这几位壮士一直跟着前面的老人家,他已算行走江湖许多年,这点东西他还是能看出来的。
阮凌辅笑着点了点头,“家里是有点小生意,这次来蜀中就是为了生意来的。”
“不知老人家做什么生意,晚辈能否与老人家合作合作?”掌柜的微微躬身笑着说道。
阮凌辅摇了摇头,“这生意你怕是做不成,梓潼商人遍地跑,可能做成这门生意的,怕是只有那一家。”
掌柜的脸色一变,“老人家,您是外地人,过来做生意和谁做不是做,为什么只与那一家做,赚谁的钱不是钱?”
阮凌辅笑着拍了拍掌柜的肩膀,“年轻人还不错,不过,这门生意还真不能交给你。”
“你这老汉怎么这么不识好赖呢!”掌柜的还想再劝几句,可那老汉根本不听,他这一番话算是对牛弹琴了。
“还是好人多啊。”阮凌辅轻声与身旁的阮邬说道,“咱们入蜀州才几天,有多少人和咱们说了不要与赵家做生意,看来蜀州百姓苦赵久矣啊。”
“梓潼赵氏入蜀百年,早就将蜀州经营的滴水不漏,周国立国的时候如果不是给了梓潼赵大量的好处,允许赵氏继续经营蜀州,现在的蜀州是谁的蜀州还不好说呢。”阮邬缓缓说道,“梓潼赵氏也并非是只吃民脂民膏的蛀虫。”
“蜀州西北倚靠夏国,东北与魏国对峙。”
“若是没有蜀州,周国能不能立国百年都是一个未知数。”
阮凌辅点头,“蜀州的地理位置极其特殊,一旦占据这里,凭借蜀州独特的地形,我们可以在这建立一个与鬼谷相似的势力。”
“所以推翻赵家是我门一定要做到的。”
阮邬轻轻点头,“老奴之前还认为大朗你是受了伍桐的蛊惑,现在看来大朗你是另有谋划啊。”
“梓潼赵氏是伍桐提出来的,所以他会给我想要的帮助,有他帮我,拿下蜀州势在必得。”阮凌辅脸色严肃,“可京城里到底是谁背刺了老夫一刀,老夫还不知晓,京城的消息传到这里很费力吗,伍桐已经送过来许多信了,老大怎么一封信都没有寄过来?京城寄过来的其他信件也没有提到大朗。”
“大朗,京城会不会已经出了问题?”
阮凌辅沉默良久,“如果得到蜀州,丢掉了京城倒也无妨,给伍桐去一封信,问问他还帮助老夫吗。”
阮邬愣了一下,犹豫道“大朗,若是伍桐不在帮助我们了...”
“试探一下吧,伍桐那个人可以信任,只是皇宫里的人不能相信。”
阮凌辅摸了摸后腰处的伤口,虽然已经愈合了,但那道疤永远都消失不了。
他又想起二十年前,他被刺的那一刀。
昏迷前看到了那一抹模糊身影。
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