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的八百里加急还是没追上另一个朝廷的八百里加急。
靖王手中握着两份记载相似的红羽信笺。
靖王世子柴荣关上书房门,看着自己的父王手中的两封信,两封八百里加急?
柴荣知道自己正是因为这两封信才被父王叫过来了,所以请安之后直接问道,“父王,陛下这两封信里写的是什么?”
靖王看了一眼亲子,直接将两封信递给柴荣,“自己看。”
柴荣看到只撕开一份信封,先是一愣,然后展开已经拆封的信读了一遍,“武相加太尉,连儿子都有个三衙的差事,倒是不小气。”
随口吐槽了一句,柴荣一抖手将另一封信换到前面,视线一瞥看到信封上面的字,柴荣愣了一下,再一抖手将刚才那封信翻上来。
这次他看的也是信封。
他看的清楚,心思也通透,瞬间就相通了其中的关节。
“父王,京城中...不,大内之中父王的人?”
靖王诧异的看了一眼儿子,竟有些欣慰,“你看出来了。”
“这封信应该是陛下的家书,这封信则是父王的人送过来了,父王在宫中安排的人地位很高啊,能走官道还不被怀疑。”
柴荣抖了抖信,将两封信放在桌案上,耸了一下肩,“父王安排的人是谁,孩儿不想过问,只是孩儿想知道,父王会不会答应皇兄。”
靖王看着桌上的两封信,露出一丝笑容,抬眼问道,“荣儿觉得为父应该去吗?”
“父王,朝中新败,皇兄想让父王出任武相,除了重振军伍,应该也有让父王和阮凌辅打擂台的意思,阮凌辅在朝中数年,朝中上下都是他的人,父王入京,人生地不熟,怕是有风险。”柴荣思索片刻继续说道,“父王身为藩王,入京,怕是不妥啊。”
靖王指着信说道,“这是阳谋,为父只能入京。”
“为何?”柴荣皱着眉头。
靖王起身,看着柴荣道,“这种计谋若是陛下自己想的,那大周压过夏国与魏国分庭抗礼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而你,你想通这件事,才能勉强能上这次的棋局。”
“想不通就慢慢想。”
靖王背着双手走出书房,“有的是时间让你想,我们入京的这段时间,你都可以想。”
蜀州要比秣陵更近一些,不过,伍桐得到消息的时间要比靖王还晚上许多。
当然,消息传来的时候他也没心思去看。
你问他干什么呢?
嗯......
朱书霁看着坐在门槛上杵着下巴思考人生的老师也在发愣。
老师在想什么?
朱书霁想了半天也没敢问,自顾自坐在一旁杵着下巴和老师同款姿势发呆。
最后还是小公爷从家里跑出来,先是撞在朱书霁身上,揉了揉脑门,踉踉跄跄的跑向自己爹爹扑到腿上。
“爹爹。”
小公爷满脸兴奋的抱着大腿,开心的叫着。
“布丁,怎么这么开心啊!”伍桐将小布丁抱起,笑着问道。
“二娘说她有小宝宝了,布丁要有妹妹了!”布丁拍着手很是兴奋,想想也是,身边连个同龄的孩子都几个,牧星家的倒是年纪相仿,可那姑娘身子骨有些弱,布丁是个闹腾的,所以也玩不到一起。
朱书霁走过来,“布丁,你怎么知道是妹妹的?”
布丁皱了下淡淡的眉毛,鼓着嘴嘟囔一声,“就是妹妹。”
伍桐倒是没多想,孩子在这方面感觉堪比超能力。
拍了拍布丁的后背,伍桐起身牵起布丁的手,“桌上有京城来的信,你看看是谁家的就给谁家送过去,还有一封,我已经拆开了,你也看看。”
“现在终于能安稳一段时间了,你们几个小子教书归教书,寒暑两假要来我这里补课的,另外,警告那几个臭小子,别把他们在京城养的臭毛病带到蜀州来,要是让我知道了,可不是断条腿能解决的。”
朱书霁很快就明白伍桐指的臭毛病是什么了,那些二世祖多少就有些纨绔习气。
将老师的话带到再警告一番吧。
朱书霁心里这般想着,拿起了那已经开了封的信,细细读着。
蜀州经此一役在三国中的地位陡增,西面的夏国十万能战之兵被三镇军主郭凤背靠关隘炸了一通又一通。
最后还是魏国退兵,周国十万龙神卫在蜀州东南被陵山军追杀数十里的消息传到夏国,夏国才退兵,不然郭凤那点兵力还真挡不住夏国。
夏国刚退兵,秦王就走了一趟锦阳,笑容和煦,丝毫看不出几日前夏国元帅杀气腾腾的模样来。
老演员...老政客了!
也正是因为秦王这个老家伙,蜀州百废待兴就从薅他羊毛开始了。
和秦王谈判刚开始,魏国拓跋乐的使者也来到蜀州,也是为了魏蜀通商一事的。
虽说伍桐像是开玩笑一般让拓跋乐签了个魏蜀互惠通商条约,可拓跋乐并没有当成玩笑,回去和魏皇仔细研究了一番这个通上条约,觉得上面的条件都可以接受,所以干脆利落的拍了一个使者过来,想尽快把这件事落实。
一连几天,伍桐都在谈判桌上和魏夏两国商谈利益往来,关口通商之事。
一反常态的,大周没有半点动静。
当大周内部再有消息传过来的时候,便是柴瑾调靖王入京这个消息传出的时候了。
伍桐坐在门槛发呆就是因为这封信,这件事。
柴瑾要比两年前更加有帝王气象了。
这招阳谋,靖王想拒绝都拒绝不了。
朱书霁看完了信,第一个反应便是认为新君要杀了他这位在宗室、在国家都有极高地位的叔叔。
可想到老师的样子,又觉得不像,这其中应该有什么关节自己没有想通。
抬头一看,自家老师已经带着布丁进了后院了。
心中尚有疑惑,可现在老师不能为他解答了。
小朱同学眼珠一转,老师不告诉自己,有人能告诉自己啊。
朱书霁将桌上的信都拢到袖中,整了整衣袖,迈着步子就走到了蜀州衙门。
蜀州衙门的衙役自然是认得朱书霁的,弯着腰笑吟吟的就请他进去了。
朱书霁倒是冲着他们拱了拱手,散了些许铜板请他们喝酒才走进衙门。
赵二爷听到脚步声头也不抬,平日里到他这边来的也就那几个人。
伍桐走路带风,脚步快速且沉稳。
惜儿轻盈。
只有一个蛮小子才会这么急匆匆的走路。
“赵二爷,哈哈,小子有些事想请教您老人家。”
朱书霁笑的贱兮兮的,该说不说,用人赔笑脸这方面朱书霁倒是学了个十成十。
赵二爷这才抬起头看了朱书霁一眼,“你小子和你老师学些好的,这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这东西不用学,你小子算算,从你老师北上到现在,你来老夫这边几次?”
“嘿嘿,赵二爷别生气嘛,小子以后一定多陪陪您老人家。”朱书霁挤过去赔笑说道。
赵二爷这才收起冷脸,臭小子,想娶老夫的孙女还不好好溜须溜须老夫。
“说吧,这次来找老夫要做什么?”
朱书霁想了想,“京城传来的消息,二爷您知道吧?”
“当然知道,老夫是蜀州的知州,朝廷的公文自然是要过老夫的手。”赵二爷微微后仰,靠在太师椅上。
朱书霁懂事的给赵二爷倒了杯茶水。
赵二爷端着茶杯轻轻的吹了吹,滋溜吸了一口咂了下嘴,“你想问靖王入京一事?”
朱书霁连连点头,“正是此事,老师并没说什么,可看老师的意思,新君似乎并不是要杀靖王?”
“新君杀靖王做什么,他是要...”
赵二爷突然顿了一下,他看向朱书霁,上下打量一番,“差点上了你小子的当。”
朱书霁一愣,什么叫上了我的当?
赵二爷摆摆手,“这事老夫不和你解释,你自己想去,想出结果老夫倒是可以给你评判一番,除此之外,你休想在老夫这得到一句话。”
朱书霁再次发愣,这一个两个都怎么回事啊?
低头看了看袖口,这里面放着一堆信,其中自然也包括那一封。
既然想不明白还是先送信吧。
朱书霁耸了耸肩,觉得自己还是先去找自己的小伙伴们,看看他们的信里都写了什么。
赵二爷明显是被老师通了气的,这件事是有什么大内幕吗?
朱书霁冲着赵二爷拱了拱手就要告辞。
赵二爷忽然叫住了他。
“臭小子,你脑子里能不能想点正事!”
朱书霁一脸无辜,赵二爷今日的脾气有些暴躁啊。
“还请赵二爷明示。”
“老夫...咳,惜儿在后院赏花呢。”
朱书霁恍然大悟。
“那小子就在打扰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