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时间线拨回半个多时辰前。
童贯还站在大殿中龙椅旁,大声喊着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他这一嗓子喊完,兵部尚书萧明远先站了出来,这几年六部尚书很少站出来说话了,今天萧明远站出来绝对是一件大事。
事实上也确实是一件大事。
人可以上天这事大不大?除非是瞪着眼睛说瞎话,否则没有人会说这事不大。
朝中的百官就是在因为政见不和,学术之争,也没办法否定昨日之事。
毕竟另一位上天的人就在他们的阵营中,虽然这次上天给他带来的后遗症有些大,今日的早朝他坐在角落里看起来有些呆滞。
萧明远抱着笏板,眼眸低垂,“陛下,昨日上元县伯与国子监刘司业一同登天,震撼老臣,昨日下午数位国公找到老臣,皆对老臣言称务必将这上天的法子交给兵部,有此利器,我大周武事可上一层楼。”
“哦,竟有此事?”周皇奇道,“昨日上元县伯弄出的事端朕是知道的,可那东西真的有那么神奇吗?”
“回陛下,上元县伯所用之物神奇之处相较老臣所言只多不少,据老臣家仆亲眼所见,上元县伯从空中几百丈的高度一跃而下,安然落地,此等神物我兵部势在必得。”
萧明远坚定说道,就算是伍桐在这里他也会这般开口想要吃下这东西,当然他一定会给予伍桐相应的补偿,或者换一个补偿方式。
“上元县伯何在?”周皇视线一扫,却没有发现那张年轻的脸,然后周皇看向童贯。
童贯心领神会,“回陛下,上元县伯昨日从百丈高度一跃而下,虽然当时没有什么反应,想必还是有些后遗症的。”
童贯这话就很有意思了,即给伍桐打了掩护,也让周皇
周皇想了想,“童贯去寻上元县伯,这段时间,还请萧爱卿与诸位将军详细说说,昨日上元县伯弄出来的东西对兵部、军卫有什么帮助,朕不通军事,诸位将军费心了。”
殿中坐着的国公抬起头看了一眼坐在最上面的陛下,他们这些将军最喜欢陛下的一点就是陛下从来不参与军事,完全放权给他们,这是信任。
老将们互相对视了几眼,最后还是由谯国公李老将军站出来,“这个问题就由老夫回答吧,老臣和宋老匹夫昨日由自家子侄带着去看了登天一举,老臣的孙儿们还与老臣说了那神物名叫热气球,也和老臣说了神物为何能上天,只不过老臣与宋老匹夫听不懂。”
宋老将军铁青着脸,瞪大眼睛呵斥道,“老匹夫,你听不懂就听不懂,为何还要带着老夫!”
李老将军撇了撇嘴,军痞之相就是潜居多年也没磨掉,“老夫听不懂,你宋老匹夫就能听懂了?”
“老夫...当然听懂了。”宋老将军的胡须抖了抖,长眉颤抖几下,抱拳道,“陛下,李老匹夫没有文化,让老臣说与陛下听。”
周皇看着两位老将军相互拆台,也不以为意,几位将军都是国之柱石,吵吵闹闹都是常事,“宋老将军请讲。”
“诺!”宋老将军刚说完自己比李老头有文化,自然要做出一副姿态,先是抱拳,而后才开口说道,“老臣与老匹夫的孙儿已经将那神物升天的道理告诉我二人,只是李老匹夫脑袋不好使,记不住。”
一打头,宋老将军就怼了一句,“老臣的孙儿说,这世间有种东西叫什么气,燃烧能让这股气膨胀变大,然后这东西就能把热气球送上天。”
李老将军皱着眉嘟囔着,这老匹夫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对于昨日孙辈们说的话他的记忆已经模糊了许多,但他清楚的记得宋老匹夫和他一样懵逼啊,两个人对视双眼茫然的一幕还历历在目,怎么一转眼这老匹夫什么都记得了?
宋老将军当然记得,昨日他可是让他孙子把这东西写在纸上,回府之后让儿子给他念了小半晚,直到睡觉前他还能记得,早上起来有忘得干净,急忙恶补了好几遍,一路上都没敢和别人叨叨,就等着陛下发问。
要不是刚才和李老匹夫互怼了两句,他记得东西会更多。
得意洋洋的冲着李老匹夫挑了挑眉,宋将军缓缓坐回原位。
李老将军冲他冷哼一声,说好一起不识字,你却偷偷背答案。
周皇一脸懵逼,啥啥啥,这说的都是啥。
“算了,上天的事情等上元县伯过来之后再说吧。”周皇叹了口气,“萧爱卿可还有事情要上奏?”
“臣请调上元县伯,现刑部左侍郎伍桐入我兵部。”萧明远沉声说道,“伍侍郎的神兵利器大利军事,兵部想要上元县伯革新器械。”
曹岑睁开眸子,淡淡的瞥了萧明远一眼,“革新器械应是工部冶造局之事,怎么轮也轮不到兵部啊。”
刑部尚书周文斌面色不善,“萧大人,您在老夫面前想要老夫座下的左侍郎是不是过分了?”
萧明远正色道,“老夫为国举才,有何过分之说?”
户部尚书穆元青看着这几位老同僚,忽然说道,“陛下,老臣觉得上元县伯更适合户部尚书一职,自上元县伯开海之后,我朝一年税收相较以往要多出三成。老臣愿退位让贤。”
曹岑一愣,而后跟上,“陛下,老臣也愿将工部尚书转让给上元县伯,他那些奇思妙想老臣想不到。”
萧明远、周文斌对视一眼,这两位老无赖连脸都不要了,他们的年纪大了,就是不退也当不了多长时间,而他们两个年纪还不算太大,退位让贤这种话肯定是说不出来的。
朝中的其他臣子皱着眉,尤其是那些要组织伍桐宣扬自己学说的名家子弟,表情更加狰狞,他们名家活了数百年,难道还能让一个小子压下去不成。
“陛下,上元县伯纵是有真才实学,可年纪尚轻,六部侍郎已经不合礼制,若是他出任尚书一职,恐他们耻笑我大周无人,还望陛下三思!”
说这话的人御史台的御史中丞,名叫黄埠。
而御史台的另一位中丞夏侯弼保持沉默,只是抬了下眼皮看了身旁的同僚一眼,然后又低下头假寐起来。
黄埠的理由堪称无懈可击,伍桐确实是太年轻了,他要是再长二十岁,不,十岁,周皇都敢破格给他弄成尚书。
但他才二十二岁,二十二岁啊。
这时候所有人都想起了伍桐的年龄,这个人太年轻了。
就在大殿陷入深深的沉默时。
门外响起童贯的唱和声。
“上元县伯,刑部左侍郎,伍桐,到!”
周皇回过神,先是看了一眼身前的太子,然后视线放远,极目眺望。
“宣!”
童贯冲着伍桐微微躬身,“上元县伯,请了。”
伍桐看了他一眼,心里忽然有一道古怪的感觉挥散不去。
“臣,伍桐,见过陛下。”
“伍卿家平身!”
伍桐直起身子,殿中的小太监适时的送上坐垫。
伍桐先环视四周,而后盘膝而坐。
他还是不习惯跪坐。
“臣昨日落地的时候姿势不当,所以误了今日早朝,还请陛下责罚。”
在来的路上,童贯已经跟他说了早上他应付朝臣的话,伍桐也就顺坡跟着说了一遍。
毕竟上了天,一点副作用都没有,人家也不会相信,你说是吧。
所以伍桐被受伤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