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皇宫。
垂拱殿中的四个人,每个人的无心批阅奏折,墨汁从笔尖垂落,浓墨在不吸水的奏章晕了一大片团云。
在一旁侍候小太监紧张的嘴唇嗫嚅半天,想要出声提醒一下垂拱殿四人众,奏折还挺多的,您四位再不批,今天晚上可能都要加班了。
“三位卿家。”周皇最终还是没忍住,率先打破了沉默,“你们觉得人真的能上天吗?”
三位大学士同时摇头,可摇完了头,他们并没有说出什么来,因为说这件事的和做这件事的人,都不是正常人。
他们是一国有名的人,这放在以前可是能有智囊称号的名仕,这么有智慧了,可他们还是看不懂伍桐的行事。
当初国库钱少粮少,所有人想的都是如何节流,只有伍桐选择了去开源,然后东海卫至今没领过国库兵部一两军饷,反倒是秣陵的靠海地区成了富贵之地。
从一开始,伍桐就与他们的想法不同,但他们也没见过伍桐做过没有准备的事,说起来,伍桐在朝中很少与人交流啊。
狄英生回想了一下,他与伍桐的联系只有通过自己的儿子狄子旭,除此之外他对伍桐并没有过多的联系。
李世松和杨幼郎目不转睛的看着一旁,心里回想的全都是伍桐之前做的事情,这个人他们看不透,只是凭借着本能对付,所以这两人选择了相同的办法。
“若是旁人言称人能上天,老夫定要喷他一个大言不惭,可若是这人是伍桐伍县伯...”李世松皱着眉摇了摇头道,“老夫不敢断言,伍县伯既然这么说了,那人能上天似乎也有可能。”
杨幼郎张着大嘴叫嚷道,“老臣认为伍县伯一定是作谎,他想出名,也想借机弄死国子监的刘司业。”
可伍桐为什么要弄死刘司业呢?
杨幼郎自己就给出了一个理由,因为伍桐要推行自己的学问为显学。
学问之争从来都不是和平的口仗,会死很多人的。
周皇想起前些日子童贯回来之后对自己说的话,暗自摇了摇头,并没有去接杨幼郎杨大学士的话。
若不是童贯转述,整个垂拱殿怕是无人知道伍桐的真正的想法。
“狄爱卿怎么看?”
狄英生犹豫了良久,这才出声说道,“伍县伯做事胸有沟壑,这次刘司业怕是要折戟了,不过臣不相信伍桐会害了刘司业的性命,臣猜测,伍县伯会与刘司业一通登天。”
这个回答周皇觉得很好,欣慰的点了点头,这才缓缓开口说道,“童大伴与太子一同去了,等着消息便是。”
天博学院外面的空地已经挤满了人,朝中摸鱼的臣子也不摸鱼了,直接翘班,那些公务繁忙不方便翘掉工作的,也都让自家奴仆过来。
还有许多百姓也过来看热闹。
“咦,这是上天哩,多少年才能看到这种事哩?”
“往上数五代都看不到人上天。”
“这裹儿要是让这县伯真上去喽,可是八辈子都看不到的事情哦。”
“您就瞧好吧。无论这东西能不能上天,这事都是此生难求的。”
伍桐放眼望去,就是想找到这场戏的另一位主角。
刘修刘司业。
刘司业来的比较晚,可当伍桐找他的时候,一眼就把他从那群人里面叨了出来。
不是伍桐眼尖,而是刘司业今日真的骚包。
这应该是他品级最高的官服了,绿色的官服在阳光下反射着爱情的颜色,脑袋上那块翠绿古玉也让身上的爱情气息更加浓郁了。
香飘十里都是保守了说的。
看来童贯说的话不是假的,这个骚包刘司业不仅穿上了他最好的衣服,还熏了他以前不敢熏的香料。
有股阿三哥的味道。
伍桐抽了抽鼻子差点没吐喽。
当刘司业站到伍桐身旁的时候,伍桐已经撕了两个布团怼到自己鼻孔里,所以说话有些发闷。
“刘司业啊,我还以为你不敢来了呢!”
刘司业大声笑道,“某有什么不敢,某当年温酒斩华雄,也曾过五关斩六将....”
说到这的时候,伍桐皱着眉打量着刘司业,脸是有点红,身上穿的也是绿袍,可他脸上没有三尺的长髯啊,这身装扮装什么关二爷啊。
等会儿,脸红?
伍桐偷偷的将一边的布团取下,喘了口粗气之后下定决心深吸一口气,除了那股子浓烈到辣眼睛的咖喱味,还有一种格外熟悉的味道。
伍桐一时间没有想到那种味道是出自哪里,主要是刘司业真是的味道太杂了,伍桐的嗅觉现在有些失灵。
刘司业还在数着关二爷的丰功伟绩,看得出来这两年瓦舍讲的三国演义刘司业没少去听。
“刘司业,请!”伍桐伸出手做了个请势。
刘司业如同关二爷附体,也不怕是什么龙潭虎穴,手里虽然没到,但心里已经有了单刀赴会的勇气。
他一下就扑到了热气球下面的篮筐中,两腿一蹬就翻了进去,就是姿势不太雅观,但勇气可嘉。
伍桐跟在他身后穿着大衣也翻了进去,和刘司业狗跄屎的不雅姿势相比,伍桐就显得更加优雅,如果他身上没有看起来那么臃肿的话,这个动作会更优雅。
上了气球,伍桐先看了一眼嘴里嘟囔个不停的刘司业,然后大声喊道。
“起钉!”
牛旭等四个人急忙去起钉。
铁钎子噗的一声从土里越出,热气球也缓缓升空。
所有人目不转睛的看着缓缓升空的热气球,一动都不敢动。
童贯亦是如此,当气球升到两三百米的高度时,童贯忽然大叫一声不好。
太子殿下目光不瞬,轻声问道,“童公公,可是有什么事?”
童贯自知失言,急忙冲着太子微微欠身,“老奴是见这东西升空一时失态,还请太子勿怪。”
太子轻笑一声,“本宫也很惊讶啊,这世上就没有伍桐做不到的事,连上天他都能做到啊!”
童贯苦着脸应了一句。
是啊,上天真的了不起。
可这段时间是谁都没法探查的一段时间。
几百米的高空中只有两个人。
一个叫伍桐。
一个叫刘修。
而且这两个人有仇!
伍桐眯着眼睛看着窝在篮筐里的刘修刘司业,忽然想到那种熟悉有古怪的味道是什么了。
那是酒!
很强的酒精气味,那是烈酒!
刘司业再来之前喝了酒,看他的样子喝的还不少!
怎么,就这么怕死吗?
可如果他真的怕死,为什么还要冒死上来这颗热气球上?
伍桐眼皮拉下,站起身垂眉看着刘司业。
这位也是个狠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