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
整个江北都乱成了一锅粥。
阮凌辅的动作很大,除京畿地区以外,江北地区凡六品之下罢黜了六七成的官员,由其副手权代理。
不知道周国不算稳固的江山能不能经得起这种折腾,伍桐每一期周报都会看,从上面看到的密密麻麻的名字让他头皮发麻。
阮老怪这是下狠手了,这还算不上党争,因为每一个人都有明确的被罢黜的理由,他们的乌纱帽不是阮老怪不择手段摘下去的,可是他们自己弄掉的。
朝中的百官最开始的时候只是淡然,六七品的官员而已,他们还看不在眼里,就是去了再多的六品七品小官,那也只是六品七品的小官。
上不得台面!
而随着阮凌辅持着澄清吏治的大剑横扫过江北两府,朝堂上的衮衮诸公终于是坐不住了。
下面的人手折的太多,这些人可能意识到这柄名曰澄清吏治的剑是悬在他们头上的。
一旦朝堂结构的基础稳固,就可以对上面的重臣动手了。
伍桐看着周报上面的名字,忽然抬起望着天空。
阮凌辅也在抬头,只不过在另一处地方,他双手抱着天子剑,大展雄风,五品之下可以先斩后奏,威风凛凛啊。
“伍桐有一句话老夫很喜欢。”
阮凌辅对着天空说道,却不知道他想和谁说这一番话,“求同存异,老夫与伍桐可不就是求同存异。”
“他想做的事恰好就是老夫要做的事。”
“这不过,他想帮助太子,而老夫要把持朝政。”
“虽然目的不同,但现在老夫已经要完成自己的目的了,你的目的,等老夫回到京城在慢慢帮你吧。”
阮凌辅在江北乱杀的同时,周皇也没有闲着。
周国和周皇一样,已经病入膏肓了。
只有变才能活,周皇不想让周国和他一样进入坟墓,这就需要一个人站出来让周国变强。
北边的邻居越来越凶狠的,单凭一国已经不能够对抗他了,若是变法,能让周国国力强大与魏国相较,周皇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变法成功,周国中兴,可抗北魏。
变法失败,周皇变先皇,太子登基以安天下,只不过太子登基的破烂周国更扛不住北边的恶邻了。
这是一场豪赌。
赌的事国运。
从他让叶家老三盗取伍桐写的变法纲要的时候,周国的国运,未来的命运都聚在他身上了。
鬼谷不可信,周皇明白,可只有鬼谷能够让周国强大到对抗魏国。
这种想法一直持续到现在,即便伍桐的横空出世,也只是让周皇多了一个选择而已,从心底里的期盼来讲,他更相信鬼谷。
毕竟鬼谷能力无限公司在这方面有着丰富的经验,你看那么多王朝的建立不都有他们参与吗,远的先不说,就说前几年周魏两国的战争,要不是有温询帮着参谋,他都很难腆着脸说平局。
而伍桐,虽然与鬼谷的抵抗上一直在上风,但在他身上,周皇看不到那种家国天下为己任的责任感。
对似乎并不在乎周国。
可他却重情,太子与他交好,所以无论如何伍桐都不会坐视太子成为亡国之君。
这样一来,周国的未来也被安排好了。
变法如果失败,太子登基,伍桐辅佐,周国依然鼎立。
如此他这个皇帝才算是功德圆满。
伍桐要杀阮凌辅,阮凌辅自信能逃脱,现在正一步步迈进伍桐给他设下的圈套。
等阮凌辅巡视天下之后,卸下朝廷钦差的头衔,便是他身死之日。
自古变法无有不牺牲者,今周国变法,自阮凌辅始。
这句话还是对他说的,现在想来,伍桐杀阮凌辅的心早就有了啊。
周皇抬起头看着垂拱殿仅剩的几个人,夏邱老样子勤勤恳恳,李义李老将军坐着挖鼻屎,这老倌打仗二把手,理政更是废废,他旁边坐着的那个中年人就是接任武相的人,做事沉稳不是刚强,是将门风采,最出彩的还是这个人年轻的时候参加过科举,入了殿试,因为是将门出身所以被文官放在了进士最后。
两年前的三国伐魏,他也是周国前线的将领,战功显赫。
如此可见其文韬武略皆为上等,年纪也不大,可以留给太子。
周皇喝了一口茶,转过头看着童贯,“伍桐最近在做什么?”
童贯想了想,轻声说道,“闭门不出,据说是在编写天博学院今年的教材。”
“他还真把天博学院当成他的主要工作了。”周皇气急咳嗽两声,拍着桌子说道,“难道朕的正三品六部顾问都不如他的学院山长?”
童贯赔笑道,“上元县候是个懒惰的,什么不费心就去做什么,老奴觉得,上元县候是将,学院山长和六部顾问写在两张纸上,然后选了一个不费心的活计去做的。”
“你说的倒是有趣。”周皇笑了两声,“这确实像是他能干出来的事。”
周皇收起笑容,看着童贯颇为严肃的问道,“太子最近在做什么?”
“太子殿下最近在洪山,青云两县走访,农家也到了农忙的时候了,太子正在查勘年初的大雪对田地有多大损害。”童贯也板着脸说道,在他看来太子的举动是非常正确的,太子仁孝,这个名声必然会传出去。
“太子去洪山青云两县之前有没有去过伍桐家中?”
童贯摇头,“上元节的那场火让太子自责不已,从那之后太子就一直在东宫理政,直到前日才出宫。”
“太子...”周皇沉吟了半晌,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而后他又问道,“雍王和宁王又在做什么?”
“宁王殿下在天博学院上课,至于雍王殿下他......正在去秣陵的路上。”童贯犹犹豫豫的说道。
“雍王去了秣陵?”周皇一愣,“朕怎么不知道?”
童贯小声说着,“前些日子,天博学院组织一场远游,雍王殿下报了名。”
“远游?”周皇又是一愣,旋即问道,“像是之前他们在白凤山那种?”
“或许是。”童贯硬着头皮说道,说起来他也不知道这个远游是什么,想来应该就是那样。
“派人暗中保护。”周皇摆了摆手,“还有他的同学吗?”
“有,去秣陵的一行人应该有三十人。”童贯点了点头。
“那应该无事。”
周皇觉得可能是自己多想了,皱着眉看了一下案上的奏折。
可是为什么有种异样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