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关门怎么这么难开了?”
叶大龙领着叶旺上了城关,一边走一边小声嘀咕。
爬上城关,叶大龙伸了伸手,“六叔,安于就在上面。”
叶旺看了叶大龙一眼,“最近是不是疏于武艺,关门都推不动了,等会儿俺和你练练。”
叶大龙脸色发苦,他虽然武艺高强,可也不是六叔的对手,不过六叔从来都是点到为止,不像三叔,既喜欢玩弄下手又狠。
叶旺看了一眼站在高台上的身影,“俺自己上去。”
叶大龙点了点头,然后虎躯一震。
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
“我觉得老六说得对,你是得练练了,剑门关的门你都推不动了,这还是我们叶家的人吗!”
三叔略显阴冷的声音在叶大龙身后响起。
这段时间三叔是憋了气的,兴致冲冲的去抓猪,结果猪跑对家去了,搁谁身上都受不了。
所以啊,得找个理由泄泄火,总是憋着容易伤身。
“三叔,诶,别!三叔,您....诶,诶!”
“她只说这些话吗?”
伍桐和拓跋乐的友情,很大一部分是建立在李元淳身上,之后,两个人合作了几次,对对方的观感都不错。
伍桐想让拓跋乐给自己一个面子,可他又不是面子果实持有者,国与国之间的利益不是他一个面子能够说的动的。
“就说了这些。”叶旺想了想,肯定说道,“俺不会记错。”
“无妨。”伍桐摆了摆手,“虽然幻想过,可也没把自己的命放在她手里,打仗哪有把胜算压在敌人会饶了你的。”
“六叔方才说在魏军大营见到了火药,确定吗?”
叶旺点点头,“俺最熟悉那玩应看了,那股子味道俺绝对不会错。”
伍桐摸着下巴,“阮凌辅到真舍得,以前我还真小看他了。”
叶旺的表情凝重,“道长,俺去魏军是道长安排的,现在魏国的储君给俺放回来了,是不是道长和魏国储君的合作失败了?那蜀州...”
伍桐摆了摆手,“六叔走这一趟却是错过了许多东西。”
“现在蜀州的危机不在边关,而是在与黔州交界摸不到位置的周军。”
伍桐抬头望了望西南。
赵绪,蜀州一定会守住的。
周国京城。
新君柴瑾和阮凌辅对弈,柴瑾执白,阮凌辅执黑,棋局已至中盘,不分上下。
柴瑾看着棋局,捏着棋子良久说道,“阮相还是厉害,安于却是不同此道啊。”
阮凌辅一怔,旋即笑道,“陛下的意思是肃国公棋艺很差?”
柴瑾笑着落下一字,“曾经朕和安于对弈,安于的每一子都落在朕预想不到的地方,朕当时以为安于是出奇制胜,后来才知道安于根本不会下棋。”
“这倒是一桩奇闻。”阮凌辅也跟着笑,“肃国公竟然不通棋艺,真是稀奇。”
“阮相老成谋国啊。”
柴瑾随意将棋子放在一角,阮凌辅见状微微低头。
“大周十万,魏军六万,再加上夏国的十万。”
柴瑾起身,“阮相以为,蜀州这次能否归我大周?”
阮凌辅思索半晌,“老臣以为,即便是肃国公,也很难在此等情况下保住蜀州。”
且不说这压倒性的兵力,蜀州虽有天险,可终究不是人力不可及。
更何况这次大周可是下了血本,提前让魏国尝到火药的美妙。
有了火药,即便是剑门关,也挡不住魏国的士卒吧。
阮凌辅这次的布局将魏周夏三国都牵扯了进来,就为了夺一个小小的蜀州。
这其中有报复伍桐的意思,毕竟蜀州也是阮凌辅曾经想要占据的东西,最后被伍桐一个以退为进,将他弄得半残的蜀州给抢了过去。
梓潼赵氏这么容易和伍桐合作,有阮凌辅三分之一的功劳。
这次三国围攻蜀州除了转移周国内部矛盾之外,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
阮凌辅微微抬头,看这新君腰间的玉钩,心里浮起一个疑问。
“哈哈,但愿如此吧。”
柴瑾大笑几声,“还多劳阮相费心蜀州之事了。”
阮凌辅抬眼看了下柴瑾,嘴唇动了动,而后微微垂首,“老臣这便去了。”
阮凌辅临走之时又深深的看了一眼柴瑾,最后也没有问出他心中的问题。
柴瑾看到阮凌辅离开,上扬的嘴角缓缓平直,合上眼眸,这位皇帝闭目良久之后,深深吐出一口气。
“一个个,都不让人省心啊。”
“安于,蜀州再好,也不能一直不回来啊。”
“来人!”
阴影处,一个小太监迈着碎步悄无声息的走到一旁。
柴瑾并未回头,“天博学院就没有一个人能接手吗?那些大儒,还是最初的那批学生,没有一个能继续讲学的吗?”
小太监略一垂首,“回陛下,內侍监已经查过了,连带着附近州府的私塾都问过了,肃国公的才学他们难以企及,那些学过的学生,都说他们所学不及肃国公万一,无法教授他人。”
“奴婢还打听了天博学院的教材都是肃国公亲手写的,那些知识除了肃国公没有人会。”
小太监低着头,“肃国公最初的几个学生,只有朱书霁得了肃国公真传,只是根据內侍监的调查,朱书霁已经到了蜀州。”
柴瑾叹了口气,“安于大才啊。”
一年前,他选择了阮凌辅,现在他觉得自己的蒙师行事越来越肆无忌惮。
而,京城外白凤山的天博学院,也算是曾经自己与安于合力创建的,那时候意气风发,也曾试图改变周国积弱的状况。
安于给出的答案是天博学院,既然改变不了现在,就设法影响未来,天博学院会是大周的未来,这里面的学生会深入大周的四肢与五脏六腑,由下至上的剃出世家的影响,从而强国富民。
柴瑾没有等到天博学院开花结果的那天,他等不及了。
甚至不惜鸩杀亲父。
急功近利!
柴瑾跟着阮凌辅学了几年,什么都学了个大概,可就是没学到阮凌辅的教训。
二十年前阮凌辅被靖王捅了一刀,隐忍二十年。
这件事阮凌辅可能没有和柴瑾讲过。
反倒是学会了阮凌辅二十年前的功利心。
柴瑾知道伍桐北上之后,再得知北魏趁机得了许多鬼谷的余孽,柴瑾就更急了。
他怕魏国会更加强大。
他怕大周如同逆水行舟一般。
这种心理让他摒弃了伍桐和他说的春风化雨,转而启用了阮凌辅。
结果阮凌辅用两年的时间给柴瑾上了一课。
这一课是曾经他没有教过的。
什么叫排除异己!
什么叫权倾朝野!
阮凌辅二十年的安排在这一刻完全展露出来。
安于曾经说过一句话,叫屋里发现一只蟑螂,那就说明在阴影里他们已经藏不住了。
伍桐杀了几个明面上的阮凌辅的狗,可那时候柴瑾并没有想明白这件事。
直到现在,直到朝堂上尽是阮家犬。
柴瑾眯着眼睛望着大殿中的最高的横梁。
“他这一退,可是想躲却躲不掉啊。”
“阮凌辅想杀你,朕想重用你,安于,你会回来吗!”
柴瑾心中暗暗说道。
转过身,那个小太监还等着自己。
柴瑾看了他一眼,“去,备好笔墨,朕有封信要你送去蜀州。”
“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