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像最后被净尘以八万两官银的价格买走了。
伍桐看着他小心谨慎的将佛像放进那个塞满柔布的锦盒中,冲着伍桐双手合十,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之后,念了句佛号,“阿弥陀佛,道长胸怀若谷,小僧佩服。”
伍桐摆了摆手,“都是缘分。”
这话的语气就像是你和另一个人喝酒,两个人都说不出什么场面话然后相视一笑同时举杯都在酒里那般随意。
“小僧再次谢过道长。”净尘抱着盛装琉璃佛像的锦盒又行了一礼,然后转身施然离去。
拓跋乐看着伍桐,奇怪的问道,“净尘大师为什么要这么感谢你?还夸你胸怀若谷,你要是胸怀若谷就不应该要那么多银两!八万,你怎么不去抢!”
伍桐笑了笑,满是一切都不出我所料的自信表情,他轻轻推开窗户看着抱着锦盒快步行走的人性反光板,语气平静,“那尊佛像,要是你买的话,会出多少钱?”
“三万。”拓跋乐飞快的回答一句,然后抓了抓鬓角,“最多不超过五万。”
“可他花了八万。”
“那是因为佛像在你手里没有太多作用,在净尘手里就不同了。”
“我刚才伸出一根手指其实是想报价一万的。”伍桐淡淡说道,丝毫没有坑人之后的喜悦,“可他张口说的十万,我只是顺着他的想法继续往下说的。”
“你心真黑。”拓跋乐小声吐槽一句。
伍桐吐了口气,“其实你应该感谢我,刚才这么一会儿功夫,你最少应该知道两件事。”
拓跋乐一愣,“什么事?你连和尚都坑的黑心事吗?”
伍桐嗤笑一声,偏过头看着左朝,他又不是拓跋乐的老师,没必要每件事都和她讲解清楚。
但他这个人特别好为人师,就是喜欢显摆自己,不过得等所有人都不知道他才会开口,那样才有成就感。
左朝仔细想了想,皇城司的指挥使可不是一般人能当得了得,皇城司个个允文允武,左朝更是其中的佼佼者,要不是他半路去当了皇帝的鹰犬,现在的进士任官,应该有他的名字。
他低着头,回想着刚才伍桐一直提到的东西,银两,八万,本想开价一万,可净尘脱口而出十万银两。
“......”左朝低着头不说话了,在这里拓跋乐就是他的上司,作为下一任的魏皇,左朝可不想因为自己的小聪明得罪未来的陛下,他不能比皇帝还聪明。
拓跋乐思考的时间要比左朝长了那么一段时间,“你是说那些和尚很有钱?”
你看看,什么叫变脸?
这才叫变脸!
刚才还一口一个净尘大师,现在知道他们有钱了,直接改口叫和尚,当皇帝就得有这种不要脸的本事。
伍桐点了点头,“八万两啊,眼睛都不眨一下,就这么答应要给我,你不觉得他们很有钱吗!”
“确实有钱。”拓跋乐犹豫了一下,“或许是因为净尘出自兴佛寺,兴佛寺可是我魏国数一数二的大寺庙,香火钱充足也是情理之中的。”
“不。”伍桐摇头,“他不会有这么多的银两,如果不出意外,他会像白马寺借钱,然后马不停蹄的赶回兴佛寺。”
“白马寺要是能借给他八万两,那白马寺至少会有五十万两香火钱。”伍桐挑了挑眉,“一个中等庙宇,他有五十万两,你觉得天下寺庙会有多少香火?”
拓跋乐转过头看了一眼左朝,左朝点了点头,欠身离去,他去布置谍子去了,最起码要看看伍桐的猜测准不准。
“佛家有钱,这是第一件事,那第二件事是什么?”
伍桐眼珠转了转,却没有大嘴巴的说出来,“回去问你父皇吧,他玩了一辈子的东西,这些他老人家都懂。”
“我还要回去想一想怎么找那些躲在暗处的鬼谷弟子,失陪了!明天皇城司见。”
伍桐站起身双臂背高举抻了抻胳膊,“叶驹,咱们回皇城司。”
次日,拓跋乐顶着眼圈来到皇城司。
伍桐好好的打量了一下拓跋乐的眼圈,反正她的眼睛也就一般,多了对眼圈也没什么颜值增减,只要她的嘴不坏,伍桐觉得还是可以保持一天的好心情。
“父皇也没和我说,他告诉我这是我成为储君之后的第一课,还说什么我要能想不通此事,魏国可以换储君了。”
伍桐点了点头,“帝王心术嘛,这东西没人教你吗?”
“据我所知不是有太傅少傅什么的给你讲课吗,不就是将这些东西?”
拓跋乐摇了摇头,“少傅也被父皇下了封口令,他不能透露一丝半点,所以只能我自己想。”
伍桐开始坏笑,“要不要直接告诉你答案?”
“不要!”
“我跟你说,这事其实很简单的...”
“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拓跋乐捂住耳朵疯狂摇头。
伍桐一下就顿住了,乖乖这个也是刻在DNA里的话和动作吗?
可是也有先人说了,女生的话是要反着听得。
像什么我不听、我不要、我没生气这些都得反着听啊。
“不听就不听吧。”伍桐很失望的叹了口气,“女子当皇帝本就困难,嗯,你要是真想排出困难,我这有个招,你把朝中反对你登基的人都杀了,剩下的不就不反对了吗?”
“胡闹。那些都是我魏国的肱骨之臣,怎能轻言残杀,如果朝中只有顺承皇帝的臣子,没有人约束皇帝的权力,这天下就会乱啊。”
拓跋乐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如同蚊虫嗡响。
“平衡?!”
拓跋乐忽然叫道,旋即冷静下来,缓缓说道,“佛道两家一直被我父皇维持平衡,佛盛则扬道,道盛则扬佛,如今因为周国李元淳老真人和你这位小真人,北方祖庭反倒是名声不显,最近几年佛教心中越来越多,父皇为此很是头痛,可这个道理和净尘买琉璃佛像有什么关系?”
伍桐轻笑一声,手指从桌上划过,顺便拿起他昨日写好的东西交给拓跋乐,“我原本一位北派佛头会是一个佛法精神的高僧,可昨日我看到这个未来高僧的贪念,他想要名也想要佛教大兴。”
“你还记不记得我说过人都有欲望?”
伍桐看着拓跋乐接过信纸,“净尘的欲望是一个佛头该有的欲望,可这欲望有些太强烈了,这是好事。”
“怎么使用就是你的事了。”
拓跋乐茫然的点了点头,低下头看了一眼手中的信纸,然后发出灵魂一问,“不对啊,你刚才还说这件事是帝王心术,你怎么会懂这种学问?”
伍桐哈哈大笑。
他没有回答,因为他也不知道怎么回答,要是不想被当场砍死,还是大笑装傻最好。
不过,大笑的时间太长容易缺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