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凌天的眼神从惊讶变得迷糊，随后他眼睛一亮，兴奋地挥着手说：“我发射了更粗的木头，还是没有任何问题。于是我猜想，是不是木头可以通过光网而飞机却不能。我鼓起勇气向上飞去。

　　这时，我看到驾驶舱外悬浮着一个长发女子，她就那么凭空出现在外面，在那样的高空中，甚至没有穿戴任何防护。她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对我说：‘回去！回去！不要越界！不要越界！’虽然我在驾驶舱中，应该听不到外面的声音，但她的声音还是准确无误地传入我的耳中。”

　　向暖浑身一颤，问道：“她是谁？”

　　“是神使！一定是神使！我是主神最忠诚的信徒，也是最勇敢的信徒。那一瞬间，一种既恐惧又幸福的感觉冲上了我的脑袋，我竟然加速冲了过去，也许老郑当时也是这种心情吧！

　　随后，那道光网再次出现，闪耀着血红的光芒。神使悬浮在光网之下，那景象美得令人窒息。她再次对我说：‘危险！按下逃生按钮！按下逃生按钮！’

　　再次看到光网的那一刹那，我心中充满了敬畏和无助，听话地按下了逃生按钮。随后，我虽然被弹出了飞机，却无法打开降落伞。神使再次出现在我身边，轻轻拉下了侧面的拉绳，对我说了那句一直萦绕在我心头的话：‘可以仰望星空，但不要再挑战星空。’

　　我离她越来越远，用尽力气大喊：‘神使，您是神使吗？’我没有得到答复，只看到她渐渐融化在空气中。”

　　看着江凌天那震撼的表情，向暖小心翼翼地问道：“她真的是神使吗？”

　　“肯定是的。神使慈悲为怀，她没有攻击我，一直在提醒我、救我。我猜那光网是我们这个世界和其他世界之间的一道防护罩。神使没料到老郑会触网而死，所以在我再次触网时，才出手阻止我。”

　　江凌天指着床头的一个盒子，示意江回舟打开，里面是一张素描画像，画中的女子面目清丽，眉眼含笑。

　　江回舟看着画像问道：“这……这是？”

　　江凌天点点头说：“这就是救我的神使。你外公我这条命都是她救的，没有她就没有我。江回舟，若有一天你再次遇见她，一定要像孝敬爷爷一样孝敬她，记住了么？”

　　江回舟郑重地点了点头。

　　莫山岚听完江凌天的话后，这才缓过神来，他一脸茫然地说：“原来我爷爷弄错了。”

　　江凌天看着莫山岚，眼眶渐渐湿润，他望着窗外的天空说：“老伙计，对不起！后来，我失忆了，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认为，是主神惩罚了老郑，是主神下令囚禁了你，让你一辈子都生活在对主神的误解之中。这几天，我看了你这些年的画作，充满了黑暗、疯狂和绝望。这都是我的错，要是我早些想起来，也不至于让你含恨而去。是我对不起你啊！老伙计！”

　　莫山岚泪流满面地握着江凌天的手说：“不，我爷爷临终前说，他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光就是和郑爷爷你们三人在一起的日子。虽然他后半辈子都在做梦，但却有幸完成了自己最伟大的作品。

　　如果让他重新选择是否知道这个秘密，他还会选择知道。因为这个秘密让他对美的体验上升到了另一个层面，将他的生命扩展到了另外一个维度，让他体会到了生命的意义。所以，他觉得很幸运。”

　　江凌天听到莫山岚的话语，释然地闭上了眼睛，含笑追随莫山岚的爷爷而去。

　　自此，当年飞行事故的三名当事人全部离世，他们关于天空的野望全部由小舟、小岚和小暖三个孩子们继承。

　　当云生看到莫奇和江凌天临死前的视频后，心中唏嘘不已。她万万没想到，因为那次飞行事故，莫奇被囚禁终生，而江凌天到临死才恢复记忆。

　　至今她还清晰地记得她拯救江凌天那天的事情，因为那是她对寒山界唯一一次干预。

　　当年，寒山真人设下结界将寒山界与人间相连，将整个寒山界的20km的高空之上覆盖着一层结界，而控制结界的法阵则位于极北之地的林海深处。

　　当郑飞的飞机遭遇事故时，云生感应到结界异动，后来才得知有飞机冲撞结界，导致坠毁。从那天起，她便不眠不休地待在101实验室，始密切关注结界动静。

　　没想到几天后，竟然还有人试图再次接近高空结界。她不忍那人重蹈覆辙，让悲剧再次重演，便破例进入寒山界。后来，她才知道那人便是江凌天。

　　时间紧迫，她赫然现身飞机侧翼，对江凌天发出警告。然而，江凌天见到凌空而立的她，惊恐万分，竟一时失神，朝着天空结界撞去，导致雷击降临，飞机的控制台失控，眼看就要坠毁。

　　她焦急地提醒江凌天跳伞，所幸他还有意识，迷迷糊糊地按下了逃生按钮。但他跳出飞机后，却打不开降落伞，性命仍然危在旦夕。

　　她便迅速飘到他身边，帮他拉开了降落伞包侧面的拉绳，并再次告诫他：“可以仰望星空，却不要妄想飞出星空。”

　　她望着降落伞如花朵般在空中绽放，长长松了口气，这次总算保住了他的性命。

　　被降落伞拯救的江凌天呆呆地望着漂立在空中的她，用尽全身力气大喊：“神使，您是神使吗？”

　　她听到这个问题，心中虽为他的崇拜和感激所动，却也感到一丝惭愧，因为她所能做的实在有限，于是消散在空气中。

　　此后，她在寒山界逗留了几日，确认江凌天获救，而且这件事并未流传开来后，便离开了寒山界。

　　她没想到，时隔多年后，江凌天依然对她感恩戴德，心中充满了哀伤，不由流下了痛苦的眼泪。

　　“你不是很想知道当年的飞行事故么？这是我好不容易从王力手中拿来的从未对外公布的绝密视频。”威廉看到云生流泪，将她揽进怀里，轻声问道：“怎么还把你看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