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处长对向忠的顾虑深表理解：“子承父业是我们教育行业的育人准则，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来自家族传承的电子记忆体。每个人自出生后便被分配了一个电子记忆体，它记录着一个人一生的回忆，包含了家族代代相传的集体意识、价值观、性格特征等，其中包含的知识和精神传承将对祖孙后代的命运产生重要影响，是一个人留给祖孙后代最大的财富。所以，子承父业是孩子能够在社会上立足的捷径，也是最容易成才的一条路。”

　　“是啊，我身无长物，也没什么本事，以我的能力，最多能支持孩子在农业领域立足，若是学了工学，真不知她的未来会怎样。”向忠忧虑地说。

　　王处长点点头：“我理解您的纠结，但您也不年轻了，各专业的就业前途怎样，您心中应该有数。不瞒你说，门口会客室基本上都是来调换学院的家长。一部分孩子和您家情况一样，因为系统错误被分配到了不属于父母专业的学院。一部分孩子没有被分配错，只是由于不可抗力或自身原因寄希望于调换学院，因为每年总有些学院招生人数不够，可以调剂几个名额。师者父母心，我向您交个底，工学院的名额非常珍贵，机会难得，您确定要放弃么？”

　　向忠看着王处长惋惜的表情，本来就不坚定的心再次摇摆起来，他额头冒出了一层冷汗，意识到自己必须为女儿的未来做出慎重的选择。

　　王处长看着他为难的神情，将申请表递还给他：“别着急，您再想想，一个月内做决定都不晚。”

　　向忠连连称是，抓住申请表，失魂落魄地走出办公室。

　　一个黑瘦的男子看到向忠从王处长的办公室出来，连忙凑上前来，自来熟地拍着他的肩膀，询问道：“兄弟，你也是给孩子调专业的吧？办成了么？”

　　向忠摇摇头，不想搭理他。

　　男子却一点不见外地和他攀谈起来：“老兄，我看你一脸愁相，可我比你更愁。我是名医生，可孩子从小见血就晕，只能想办法给他调专业。现在想给孩子调个专业可真难啊，排名靠前的学院指标真不好弄，私下都炒到这个价位啦！”

　　向忠看着男子的手势，不由一惊，低声问道：“1万？”

　　男子嗤笑一声，“想都别想！我家孩子这种情况属于不可抗力，比起那些没有正当理由调换学院的学生费用还低些。至少要交5万转院费，想要调一个稍微好点的学院，最少还要再交5万，整整10万呢！”

　　向忠不由睁大了眼睛：“10万，相当于两年的学费啦！”

　　男子愁眉苦脸地说：“谁说不是呢？真是要了我的老命。”

　　向忠不由感觉自己手中的申请表微微发烫，原来小暖到工学院学习的机会价值10万！若是他手中的这张表真正生效，那这个10万的机会就活生生地从他手中溜走了！

　　向忠脸色变了几变，低声问道：“你家孩子若是现在调了专业，没有新专业的家族传承，天然会比别人起步低，毕业找工作这方面该怎么办呢？”

　　男子叹了口气说道：“有得必有失。不瞒您说，医生这个专业太苦啦，孩子若是学个好专业，起码不用再受这份罪。等他毕业了，我们再想其他办法。而且，我听说教育部一直有风声，呼吁学校不再统一分配，而让学生和单位自主择业，说不定几年之后就业形势就变了。”

　　看着黑瘦男子那愁苦的模样，向忠心中感叹，可怜天下父母心，谁不愿孩子有个好前程呢？不过他说的也没错，时代在变，谁又能料定几年之后的形势呢？

　　考虑了半晌，向忠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再次敲开王处长的办公室，咨询了毕业分配政策。

　　王处长不厌其烦地将目前的毕业分配政策讲解给他听。总体上，目前学校仍是统一按专业分配工作，但凡事总有例外，会给在一些领域表现优异的学生给予特殊关照。虽然一直有自主择业的风声，但因为推行难度大，教育行业一直没有真正实施，谁也不知道孩子毕业能不能赶上这个政策。

　　看着向忠犹豫不决的样子，王处长给他下了一颗定心丸：“你若是实在难以取舍，可以让孩子同时学习两个专业的课程，也算为孩子未来择业多选择一条路。工学院整体实力比农学院强，可以让她以工学院为主，农学院为辅。”

　　向忠眼前一亮。是啊，以前他上学的时候，也有人同时修习两个专业。无论怎样，工学院比农学院更有前途，这是求之不得的机会啊！

　　从小到大，向忠对父亲向阳事事顺从、从无忤逆，在父亲强势性格的影响下，他的性情有些优柔寡断。可是在这件事上，向忠下定决心，让向暖在主修工学的同时选修农学，当下便给小暖办理相关手续。

　　随后，向忠将这个决定告知了苏梅和小暖，希望他们先瞒着父亲，苏梅对这个决定万分支持，小暖也很高兴，因为能与好友江回舟同在工学院而兴奋不已，对未来的学校生活也充满了期待。

　　送走向忠后，王处长立刻殷勤地向冷山汇报：“副总统阁下，您交办的事情已经办妥，向暖仍留在工学院，主修工学并辅修农学，请您宽心。”

　　电话另一端，冷山的声音沉稳而有力：“很好，还望王处长继续留意向暖和江回舟两个学生的动向，有重要情况务必让我知晓。”

　　“一切包在我身上，副总统阁下请放心。”王处长语气中满是恭敬。

　　冷山满意地结束了通话，心中却暗自思量。

　　以他这几年对向家的观察，完全没看出这个普通家庭到底有何特别之处，更不理解他们为何能引起神使如此高度的关注。

　　作为从底层一步步攀登至权力巅峰的人，他深知向忠一个小人物的的挣扎与抉择，因此特意安排王处长给他做思想工作，刻意引导他选择工学院，完成神使下达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