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件事，向暖不由咋舌，感叹小舟的性格原来是家学渊源。

　　莫山岚则对江回舟竖起了大拇指：“你爷爷真牛。”

　　这还是江回舟第一次听到莫山岚夸赞别人，虽然不是夸他，而是他爷爷，但他还是与有荣焉。

　　三人抵达江家后，江水热情地接待了他们，并引领他们来到江凌天的实验室。

　　实验室内错落有致地摆放着各式各样的机械配件，全是飞机配件。江凌天在航空院担任工程师期间，致力于优化飞机性能，退休后便在家中开飞机。实验室中的一切无不透露出江凌天对飞行事业的深厚情感。

　　实验室中，一个头发稀疏的老爷爷正在全神贯注地摆弄一辆遥控汽车。见江回舟三人到来，他抬头笑道：“真是稀客，你们就是小舟的朋友吧，快来看看我这车的能耐！”

　　他话音刚落，黑色的汽车模型如同离弦之箭，嗖地一声冲到他们面前，灵活地围绕着三人旋转起来，还伴随着“缴枪不杀”的电子音效，引得三人一阵惊叹。

　　望着活力四射的江凌天，看着那辆伤痕累累的遥控汽车，小暖更加坚信，江回舟那超群的动手能力，绝对是源自他爷爷的遗传。

　　莫山岚按捺不住好奇心，试着上前操控小汽车，可他的技术太菜了，不一会儿就把小汽车撞得零件散了一地，引得江回舟一阵嗤笑。

　　待到江凌天坐下来，莫山岚率先问道：“江爷爷，听说您飞行技术超群。”

　　江凌天挺起胸膛，骄傲地说：“那是，我可是荣获过云麾勋章的一级飞行员呢！”

　　莫山岚继续问道：“那您认识莫奇么？听说他是您的朋友。”

　　江凌天上下打量着莫山岚，迷茫地说道：“莫奇？这个名字好熟悉啊！”

　　莫山岚见状，从口袋中掏出一张小小的证件照，递到江凌天面前：“莫奇是我爷爷，您还有印象吗？”

　　这时，江水端着一盘水果走了进来，见江凌天正凝视着一张照片发呆，便低声询问江回舟缘由。

　　向暖趁机向江水表达了他们的来意：“江阿姨，我们在博物馆顶楼看到一句话‘可以仰望星空，却不要妄想飞出星空’，我们很想知道这句话的含义，所以特地来拜访江爷爷。”

　　江水闻言，脸色微变，缓缓说道：“这句话，我多年前也曾听爸爸提起过。”

　　江凌天听到这句话，目光从照片上移开，望向窗外的天空，喃喃自语道：“‘可以仰望星空，却不要妄想飞出星空’，这是主神对世人的告诫，也是我成为飞行员第一天就被反复叮嘱的箴言，可那时，我只以为这只是写在宪法中的空洞文字。然而，当我真正飞上蓝天，感受到飞行的魅力后，却对星空产生了无尽幻想。于是，我们胆大妄为，最终酿成了那场飞行事故。”

　　江水见江凌天神色异常，吓得大惊失色，手中的果盘一歪，切好的苹果散落一地。

　　而江凌天却全无察觉，仿佛陷入了回忆之中，他浑浊的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梦呓般地讲述起那段被遗忘的往事。

　　“莫奇确实是我的挚友，但郑刚更是我生死相交的兄弟。我们既是朋友，又是战友。十几年一同训练、飞行的经历让我们成了莫逆之交。

　　那天，我和郑刚在天池上空进行一场飞行比赛，莫奇坐在我的副驾驶位置当裁判。平日里，我们最多飞到20km高空，但那天郑刚却一路高飞，率先突破了20km的界限。就在那一瞬间，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仿佛看到了一张巨大的光网笼罩住了他的飞行器，紧接着，他的飞行器便失去了控制，我只听到他在对讲机中喊道：‘控制台操作按钮失灵！’然后，眼睁睁地看着他的飞行器从高空坠落，不一会儿便坠毁在山崖间。”

　　三个孩子面面相觑，心中充满了震惊和疑惑：郑刚就这样牺牲了吗？

　　江凌天的呼吸愈发急促，他激动地继续说道：“那张遮天蔽日的光网把我吓坏了，坐在副驾驶的莫奇也受到了极大刺激，他直呼自己见到了上帝。事后，我反复回想那天的景象，却始终无法明白那张光网究竟是何物。若说是闪电，可当时天空万里无云，哪里来闪电？若不是闪电，他的飞行器控制台为何会被击中失灵？

　　郑刚的死让我深感懊悔，要是我那天没有和郑刚比赛，说不定他还好好地活着，还能和我一起喝酒、聊天、侃大山。可说什么都晚了，他已经死了。

　　这种懊悔和愤怒的情绪压过了我对未知的恐惧。于是，我决定再飞一次。当我第二次飞到天池上空，接近20km高度时，我向高处发射了一条带着锁链的木棍，想看看那光网到底是什么，可木棍所到之处没有任何反应。”

　　说到这里，江凌天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江回舟忙问：“然后呢？”

　　江凌天痛苦地抱着头，喊道：“后来我被人救了，可我什么也想不起来了，啊！啊！啊！”然后，他边抱着脑袋在地上打滚儿，边念叨：“我想不起来了，我脑袋疼。”

　　江水赶紧上前把江凌天扶起来，并迅速拨打电话请医生前来。

　　医生检查之后，对江水交代了几句便离开了。

　　向暖担忧地望着躺在床上、陷入昏迷的江凌天，心中充满了自责。如果不是自己想要问那句话，江凌天也许就不会如此难受。

　　江水看着受到惊吓的三个孩子，温柔地安慰道：“本以为爸爸已经忘记了郑刚那件事，没想到他又记起来了。医生以前就说过，随着他脑部淤血的消散，他的失忆症有可能好转，会断断续续地想起那件事。这次头痛昏厥虽然吓人，但也是件好事。你们别担心。”

　　江回舟忍不住问道：“爷爷失忆过吗？”

　　江水点了点头：“是的。在那次飞行中，他的飞行器出了故障，坠毁在天池。他不得已跳伞逃生，虽然最终获救，但脑部却受到了损伤，失去了一些记忆。他也因为这次飞行事故引咎辞职，转行做了工程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