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在了靺能塔拉草原上,莫粦在捕鱼儿湖的欢宴一夜结束了,今日,等待着他的将是整个铁炎部族的大事。
在喝过了朝食的肉汤后,有施逻欢金顶大帐的侍卫来到了奇骆温部的营地。
“大博烈坚召集各部卓颜和那颜到他的大帐中议事,吩咐您将那个速慎人也带上。”侍卫前来向纳术传信道。
“告诉博烈坚,我们马上就到。”纳术向侍卫点了点头。
“定是要商议与海平国合兵之事了!看来博烈坚已然听进去了布尔留哥的转述。”莫粦精神一振道。
“敕烈孤,去把那个速慎人叫到账外,告诉他,我们铁炎人的博烈坚要见他。”纳术看着莫粦身后的敕烈孤道。
“是,大卓颜。”敕烈孤抚胸一礼,快步出账去寻兆骞去了。
“走吧,我们前往金顶大帐!”纳术看着在他账内的一众人道。
他率先大步出了毡账,莫粦等人跟在他身后鱼贯而出,当他们到了账外后不久,敕烈孤将兆骞带到了众人身边。
“速慎人,今天,你能说服我铁炎六部的博烈坚和诸卓颜、那颜,那么合兵之事就有了希望。”纳术盯着兆骞缓缓道。
“大卓颜无需忧虑,你我两家合则两利,兆某有信心说服大博烈坚和诸部贵人。”兆骞双手合拢作揖,自信道。
“好!我们走!”纳术最后看了一眼兆骞,而后大步向前走去。
“兆骞,我的朋友,我相信你定能成功。”莫粦拍了拍兆骞的肩膀,快步跟上纳术向前走去。
能否凿穿这漠北蛮荒,建立马上功业,就在此一举了!兆骞暗暗握拳,心中想到。
纳术带着莫粦、萧未平、雪不台、卓尔马罕、怯烈、拔野古、敕烈孤进入了金顶大帐,而兆骞却暂时被拦在了账外,金顶大帐外的侍卫要等候施逻欢的命令,才能放他入内觐见。
莫粦等人走到账内为自家预留的座位上坐了下来,此时,账内已然来了赤纳思、额里丹、合答斤、速勒都四部,温吉烈部的人马则还未赶到。
“纳术卓颜不但在战场上勇猛彪悍,却还能在战场之外为我们带来意外之喜,真是令人赞叹呢。”上首,施逻欢看起来气色不错,他面带微笑的朝入坐的纳术道。
“博烈坚安好,你看起来伤势恢复了许多,至于那个速慎人所说的是否是喜事,还需博烈坚和诸部卓颜共同定夺,我不过是代为传信罢了。”纳术平静道。
“纳术卓颜太过谦逊了,喜好接纳城居之人,与城居之人为友,不是你们奇骆温部的传统吗?”玛迈暗含讽刺的说道。
他是在暗指巴勒台当年接纳萧未平入部落,并信任有佳,倚为心腹谋士,而萧未平却没能在巴勒台被塔依尔人诱擒时,劝住巴勒台不要前往塔依尔人的营地。他是意在表明城居之人不可信。
“玛迈!你这个在答兰纳木格思之野大战中想要返身逃跑的土拨鼠,现在却来指责我大哥,你是想要尝尝我的弯刀是否锋利吗?”莫粦听出了玛迈的暗讽,他迅捷的起身,将右手按在了刀柄之上。
听到莫粦直言戳伤他逃跑的丑事,玛迈恼羞成怒道:“乳臭未干的小子,谁在逃跑?难道我玛迈不是在巴鲁营中冲杀在前吗?”
“当年,我跟随沃金巴尔汗和你父亲巴勒台征战时,你又在哪里呢?”他继续大声质问道。
“那也不能抵消你在大战中想要逃跑的事实!”莫粦揪住一点不放道。
“好了!莫粦,现在还不是争吵的时候。”纳术出言让莫粦坐下。
而后他扭头看向玛迈,淡淡道:“玛迈,是否要与城居之人为友,你们速勒都人恐怕还没资格单独评定吧?”他是在暗指速勒都部实力弱小。
“你!纳术,我——”玛迈气的浑身一颤,他刚想继续与纳术辩驳。
“好了!温吉烈部的达烈图卓颜来了。”施逻欢打断了玛迈的话,他的意思是,六部卓颜齐聚,是时候该商议正事了。
玛迈狠狠的看了纳术和莫粦一眼,不甘的坐了下来。
“哎呀呀,达烈图,你是错过了一场老狐狸和小狐狸互相缠斗的好戏啊。”廓端看着走进来的达烈图,幸灾乐祸的说道。
“狐狸之间的缠斗是内争,打完了还是同族,与更加凶猛的豺狼搏杀才是事关生死的大事。”达烈图带着温吉烈部众人坐了下来,他没有应和廓端的嘲讽,而是语含深意的说道。
“六部的卓颜和那颜们都到齐了,我们便开始议事。”施逻欢扫视了账内众人一眼,朗声道。
“诸位,奇骆温部的纳术卓颜和莫粦那颜在脱朵颜的营寨中救了一个速慎人,这个速慎人参与了我们与塔依尔人在答兰纳木格思之野的血战,也参与了我们派往南追塔依尔人部众的队伍,现在,这个速慎人突然提出了可以帮我们和哈剌温山东边的海平国联络,他说他能让山那边的城居之人和我们合兵,在明年共击塔依尔人!”施逻欢接着道。
此言一出,账内的诸部那颜登时陷入了一片低声的议论之中,只有廓端、玛迈和纳术三人面无惊讶之色,廓端和玛迈是最早进入的大账,故而先一步已从布尔留哥处得知了速慎人提议合兵的消息,而纳术和莫粦等人就更不用说了,他们在回来前就是最先和兆骞接触的人。
“速慎人?城居之人愿意和我们结盟?”
“他们不是向来都看不起我们游牧人吗?”
“他们和昆朝的顿诺人一样,都是些虚伪狡诈的家伙!”
议论中,有各部那颜在账内嚷嚷起来。
“大博烈坚,您是知道的,当年沃金巴尔汗在位时,速慎人趁我们和塔依尔人混战厮杀之时,关闭了牙关和榷场,他们没有丝毫的同情我们,我们的牧人至此想要用貂皮、狐皮、狼胆、鹿茸及其他草原土产和他们交换贸易的路被封闭了,现在他们中的一员却想让我们和他们合兵对敌?这个人是否可信呢?速慎人的海平国又是否可信呢?”达烈图面色严肃的缓缓说道。
温吉烈部世居东部草原,他们在捕鱼儿湖和阔涟湖以东,哈剌温山以西的辽阔草原上放牧,在海剌儿河、移米河、呼歇水之间来回游走,他们西与塔依尔人为邻,东则隔牙关和哈剌温山与海平国相望,当年,牙关和关外榷场尚且开放之时,他们是最先与速慎人贸易的部落,故而较为富足,后来,速慎人关闭了牙关和榷场,温吉烈人便再也无法与城居之国贸易了,再加上与西邻塔依尔人之间的连年战争,导致温吉烈部的实力大损,现今已远不复当年的富足强盛了。因而达烈图率先对速慎人合兵之事提出了质疑。
“诸位,争吵无益,要想知道速慎人是否可信,我们便要亲自试探他一番,大博烈坚以为呢?”廓端身后的续伯雷适时开口道。
“我们今冬不会再有与塔依尔人的战事了,现在,我们见见那个速慎人又有何妨呢?”施逻欢大声道。
众人看到上首的施逻欢发话,便纷纷停止了议论,是啊,速慎人毕竟现在还不是铁炎人的首要仇敌,见见那个速慎人,又有什么损失呢。
“一切听从大博烈坚之命!”账内众人纷纷抚胸行礼道。
“带那个口气奇大的速慎人进来吧。”施逻欢吩咐账内听用的侍卫道。
“大博烈坚命,带速慎人兆骞入账!”侍卫到了账外,传达了施逻欢允许兆骞入账的命令。
金顶大帐外的带刀武士拉开了毡帐的两扇铜门,侍卫带着兆骞一步步的向着大帐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