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刮着风,下着雪,极为阴沉。
新婚之夜,王猛与如心睡了一个好觉,其他人吃过早饭,见着两人未起,不愿打扰他们,也就没有去叫醒他俩。
要是晴天,早已日三三竿,王猛从睡梦中醒来,拂了拂枕边的如心的头发,轻轻地在她的额头吻了一下,爬出被窝,下得床来,出得房门,来到火房,往炉灶中加了三块木材,打了一盆热水,将自己梳洗一番后,将炉灶上的铁锅加满水,回卧房去了。
回到卧房,走到床沿边,见如心正睡的香甜,便帮她盖好被褥,将她耳边的鬓发理了理,温言道:“昨夜新婚,今朝离别,对不起了。”
见如心没有作答,便走离床沿,穿上铠甲、军靴,挂好腰刀,捡了几件衣服,包好,背好弓箭,拿好长枪,挽着包裹,走出房门,拉好门,走将开去。
随着脚步声远去,一串歌声往如心耳中传来:“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遥望先贤,多情应羡我,恰逢少年。”
歌声嘹亮,人心激荡,如心两眼微寒,眼角睫毛间泪光弹唱。
正是那:
窗台一阵风吹起,心儿落地,双眸容情,四季变换,冷暖交锋。
一个鲜活的生命,迎着光亮,顶住风雪,一路前行,永不后退。
天际空空,海角阔阔,思绪连连。
虽猜不透你未知的宿命,可你却像极了雪山峰顶上的那只雄鹰,我正忙着相信。
如心爬起身,睁开眼,回味着过往的甜蜜,嫣然一笑,原来都是因为有你,食人间烟火,品人情人味。
莫听穿林打叶声,一蓑烟雨任平生。
谁笑前路无知己,他朝无人不识君。
王猛离开后院,入得府衙后堂,陈亮正给几十个将领讲着课,将领们听的极为入迷。
陈亮见王猛满副武装到来,将声音打住,全体将领起立,向王猛行礼问好。
王猛还完礼后,跟陈亮交代了几声,叫来郑经,小声道:“你带一千兵马去把段友德那股马匪收降了,用些好的计策,不要硬来。”
郑经点头称好。
王猛又叫来郭凯与方龙,对着郭凯道:“哥,你去把颜卿妹子送来我这里住下,再跟方龙南下江陵与平江。”从兜里拿出五封书信交给郭凯,郭凯走开。
王猛见事情交代完毕,便带着陆冠英、赵先求跟邱文弓出得后堂,来到府衙外,要来白马,跨上马鞍,往狄道方向赶去,陆冠英、赵先求与邱文弓带着一百兵马紧随其后。
郑经送别王猛,回到后堂,叫出林震、高虎,点了十来名将领,话别陈亮,领着十二人人出得府衙,朝军营狂奔而去。
王猛率领众人顶风迎雪,一路马不停蹄,赶至大夏县境内,吃了顿饭,给马匹喂养了些草料,休整后,接着东进。入康地,天色暗下,停止行进,搭起帐篷,生起篝火,就地过夜。
天一大亮,整装出发,过洮水,入狄道,赵先求跟邱文弓率领兵士在城外扎营。
王猛带着冠英入得城内,来到胡庆余医馆门口。
胡大夫迎了出来,见到王猛那一身青甲、那一把黑刀,喜气道:“难怪生意都不做了,原来是刘云飞那老小子的门人。”
王猛下得马来,微笑道:“老-胡,我那里已帮你建好了医馆,人手都帮你配好了,你可以搬过去了。”
胡大夫将王猛两人礼让进医馆,走入后堂,坐了下来。
夫人端来茶水,等王猛二人喝了几口,胡大夫微笑道:“你呀,干吗老惦记着我这个医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个乡野村夫,散漫惯了,哪能跟你们这些当官的相处的来。”
王猛微笑道:“老-胡,不是我要惦记着,是你那手艺练到家了,不去我那里,怪可惜的。”
胡大夫道:“那行吧,就看在你这身行头的份上,去你那里待上些日子。”
王猛听过,极为欢喜,就是一躬,微笑道:“那我先替将士们谢过了。”
胡大夫笑道:“到了你那里,天天酒肉必须的有,你是知道的,好吃的一张嘴,老毛病,改不了。”
王猛笑道:“别说天天酒肉,你要是年轻个二十来岁,就是美人来两个都没问题。”
坐在一旁的胡夫人听过,生起道:“那有你这样的说话的。”
王猛赔礼道:“晚辈失言,胡婶别往心里去。”
胡小姐接话道:“这种话可不能乱说,我爹爹对我妈妈一往情深,年轻的时候都不寻花问柳,何况是现在。”
王猛笑道:“妹妹说的极是,我一个高兴过头,胡言乱语,切莫往心里去。”
胡大夫就一句玩笑话,整得王猛左右不是,很是过意不去,对着妻子温言道:“去炒几个好菜,看样子,这小子定是打住注意在这里吃午饭的。”
王猛笑道:“那是肯定的,不吃你一顿,我那肠胃都会觉得吃亏。”
胡夫人欢欢一笑,牵着女儿走开,准备午饭去了。
王猛喝过茶,对着胡庆余询问道:“老-胡,狄道郡守李存心怎么样,在这里的口碑如何?”
胡大夫笑答道:“糊涂虫一个,大事身边走,小事手中溜,坏事没见着,好事没听过。四个字,无所作为。”
王猛笑道:“那好,我下午得去跟他好好聊聊。”
胡庆余说道:“那你得多长个心眼,听我女儿说,那家伙看上去无所作为,实则老奸巨猾。”
王猛答道:“好,不动肝火,和气生财。”
胡大夫笑道:“十里坡的那股马匪是不是被你收了?”
王猛答道:“早就收了,那些个臭小子现都成了我的手下了,经过这个把多月的严格训练,差不多算个正规军人了。”
胡大夫笑道:“那个段友德呢?你怎么不去把他也给收了?”
王猛笑道:“他手下有四五百来号人,前面感觉兵马没有压倒性优势,就让他多蹦跶了一时半会儿。今天就派人去围捕招降了,二打一,量他也飞不出如来的手掌心。”
胡庆余听过,说道:“那还成,不是就白帮了你。”
胡夫人端着两大盘菜来,放在饭桌上,摆正桌子,回到后院去了。
带着女儿端来四盘菜,再拿来碗筷,摆好,拿来酒壶,唤着王猛他们坐了过去。
五人坐成一桌,胡老斟满酒杯,全场来了个共饮,欢欢乐乐地吃起饭菜来。
王猛举起酒杯,带着陆冠英给胡庆余敬了过去,欢言道:“今日只能借你的花,献你这尊佛了。”
三人碰杯,杯起酒干,难以尽兴。
胡庆余知道王猛不胜酒力,跟他小喝了两杯后,便跟陆冠英喝了起来,知道他们下午有事,也没多劝,独自喝着,有滋有味。
王猛吃完午饭,喝了一杯茶,辞别胡庆余一家三口,带着陆冠英往狄道郡守衙门进发。
胡庆余带着妻子女儿送走王猛二人,对着妻子女儿道:“你们去收拾收拾,明天我们就去枹罕了,今年要在那里过年了。”
胡小姐不解道:“爹,为什么啊?这里不是好好的吗?干吗非得去那里过年。”
胡庆余笑道:“这小子亲自来请了,不去好像有些过意不去。”
胡小姐疑惑道:“爹爹,我们干吗要听他的?”
胡庆余笑道:“我不是要听他的,是看在他那身盔甲跟那把黑刀的面子上。”
胡夫人冷言道:“哎,这把黑刀面世,看样子这个天下又要不太平了。”
胡小姐不解道:“妈,一把刀而已,那有你说的那么玄乎。”
胡夫人感叹道:“每一个拥有黑刀者,都是个天下无双,专为天下的不平而来,披荆斩棘,做尽善事。前一个拥有黑刀的人,年轻的时候,也是这般模样。”
胡庆余朝着王猛远去的那个方向笑了笑,温言道:“还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寒风一吹,胡庆余觉得有些凉冷,携着妻子女儿往后堂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