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真成侍女了
喜鹊登枝春意芳,亲人相聚室增光。
佳酿一樽三日醉,留得余味整年香。
简单寒暄过后,一家人往庄子里走。
白磊心里突然蹦出一个可怕的想法,自己如果没有逃过天津卫的那次刺杀,此刻家里应该是另一种截然不同的景象吧。想到这里,他不禁由衷的感谢吴小瞑。
此时,吴小瞑正在皇宫内的那间阴暗的房间内。
老太监程公公不在,阴暗的房间内只有他一人,他抱着手,闭着眼神情平淡的靠在一根漆黑的大木柱子上,没有发出一丝声响,甚至连呼吸和心跳都很轻微。
看上去,黑暗已经完全将他吞噬,但他风轻云淡的神态,似乎却是像故意融入黑暗中。
忽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脚步声很轻,很虚浮,像是完全不会武功的普通人,但仔细一听,这虚浮无力却非常有节奏。
实际上,不需要刻意去猜测,他已经知道来人是谁,他也知道来人的武功有多么可怕。他认为,普天之下,除了三个大宗师,已经没有任何人能威胁到老太监程公公。
天命教教主赵兴腾号称大宗师之下第一人,却敌不过最神秘的那位黑衣使指挥使,然而谁又知道,那位黑衣使指挥使却是老太监一手教导出来的呢。
随着咯吱一声响,一道白光将漆黑的房间割开,随着白光越来越粗,漆黑的房间被铺出一条光亮亮的路,一道如同大蝙蝠的黑影映在如霜的地上。
等了一个多时辰的吴小瞑突然睁开眼,当老太监刚坐到那方矮小的桌案前时,吴小瞑的身体像长蛇一样,将漆黑的柱子快速缠绕了半圈,向着老太监的方向射去,身体完全射出的瞬间,他双脚猛地蹬在柱子上。
吴小瞑身体如同一支利箭,飞到老太监面前时,袖口中的短剑陡然出现在手中,剑锋义无反顾地刺向老太监的眉心。
程公公眯着眼,刚刚端起的酒盅停在空中,只见他飞快的松开酒盅,食指轻轻地弹在吴小瞑的短剑上,又快速收回手,稳稳地接住下落分寸的酒盅,酒水居然一丝也没洒出。
与老太监的波澜不惊不同,就这轻轻一弹,吴小瞑如遭雷击,剑尖传来的巨大力量,让他根本握不住短剑。
笃——
一声炸响,巨大力量牵扯着短剑扎入背后那根漆黑的柱子中。
吴小瞑也被这股力量牵扯,后退了十几步,若不是他身法了得,早就失去平衡,摔飞了出去。
老太监将酒盅的酒一饮而尽,发出一声夸张的吧唧嘴,慢悠悠道:“还不错,出去一趟,有些进步。”
吴小瞑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这种情况他已经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次了,从十岁开始,老太监为了训练他,让他随时随地刺杀自己。
只是,这么多年了,老太监依旧好好的,自己却吃了不少苦,印象中只有老太监不满的惩罚,像今天这样难得的夸奖实属罕见。
吴小瞑走上前,跪坐在矮桌前,给老太监斟满酒,道:“老祖,我觉得自己太弱了。”
“呵呵,看来这一趟,你遇到不少事儿啊?”
吴小瞑瞬间想到了烟云阁的伏颜,却没有说出来,实际上他想得更多。老祖和那个伏颜都告诉他,这种情况是心乱了,他也恼怒这样,可莫名其妙的想到白磊为了救他时的手无举措,又觉得真性情没什么不好。
程公公又开口道:“说说吧,都有哪些见识?”
阴暗房间内,很快响起了吴小瞑语气平淡的说话声和老太监喝酒的吧嘴声。
……
安闲庄大院内,阖家欢乐的景象早已掩盖了冬日的严寒。
吴妈道:“少爷,晚宴已经准备好了,等你沐浴完,就能开席了。”
一想到各种美味佳肴,白磊不仅心里暖,连胃里都是暖的。
突然,大院内听着的那辆马车里发出咚咚咚的声音。
白磊一惊,这才想到浅香还在马车内,他极为紧张地偷看了一眼林飘然。
当众人还在疑惑之时,马车内突然滚出一个东西。
和所有人一样,白磊也是瞠目结舌。
只见穿着灰色裘皮袄的浅香被帮成了粽子,绳子将她与身高和年龄都不成比例的身材勒得更加突兀,怎么看都有些邪恶。
浅香嘴里还塞着一团布,不停地挣扎着,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同时阴冷的眼神死死地盯着白磊。
顿时,场中落针可闻。
此时,白江等人已经下去了,所有人都张大着嘴看向白磊。
虽然没有人开口,但很明显,大家都在等一个解释。
白磊欲哭无泪,他发誓这事儿真不是他干的。
此前,他只是让浅香配合他演戏,不要给他好脸色,这样一来林飘然和家里人或许不会多想,可他真没想到这丫头居然把自己绑成这种姿势?
突然,一个声音惊呼道:“哦,姓白的你强抢民女,怪不得你不骑马非要做马车呢,你你……”
愤怒的莫掌门一时语塞,憋了半天,终于骂道:“你无耻,无耻败类!”
郭小小连忙说道:“你别瞎说,小白相公抓的肯定是坏人,不然怎么会用绳子绑着。”
“是啊,我也觉得这个姐姐肯定是坏人,不然不会绑得这么紧,你看她身上的肉都勒出来了。”大毛傻乎乎的指着地上的浅香道。
众人一听差点没摔倒,白磊更是差点噎着。
“嗝……”王哲打了一个酒隔道:“磊子,你也真是的,老太爷生前说过,不能虐待俘虏,你看他都肿成啥样了。”
噗——
白磊吐血,真怀疑自己是不是回了一个假家,为毛家里人都变污了。
正想开口解释,突然,小河东奶声奶气道:“吃奶……吃奶奶……”
哼,愚蠢的大人,什么绳子勒的,什么虐待肿了,那个地方不就是未来衡山派大弟子几年前吃饭的家伙嘛!
纯洁的小孩子一语道破所有,这下让一群人更加尴尬,看着众人的目光,白磊感觉自己就是那个光着屁股上街游行的皇帝。
更可怕的是,其中林飘然的目光如同一柄柄蕴含浓郁劲气的刀剑,正在不停刺向自己。
“少爷,这是……”
话说到一半,王伯发先白磊脸色不对,随即连忙闭嘴。
王伯也算是见多识广,没少听说朱门大户的少爷在外为非作歹,在他心里,自家这位少爷当然是正人君子,可俗话说,食色性也,少爷在外这么久,难保有所需求。
哎,虽说人不风流枉少年,可少爷还真是不像老爷,虽然纳个妾也没什么,可非要这种方法抢回家也太不妥了,只希望别闹出事来。
白磊当然不知道王伯心里的想法,他只感觉尴尬,眼神突然瞥到王哲,心里一下蹦出一个想法,连忙喊道:“王伯,我举报,王大这货诱导大毛喝酒。”
众人一个踉跄,心说,都这时候了,你还这样转移话题,也太无耻了吧。
王伯愣了片刻,反应过来后,连忙应道:“少爷放心,等会儿就往死里打。”
“磊子,你……”
“闭嘴!”何亦如冷喝一声,王哲连忙闭嘴。
王伯假装咳嗽了一声,对众人道:“少爷刚回家,身心疲乏,大家都先散了吧。”
“可他……”怒气未消的莫掌门话未说完,就被吴妈拉走了。
郭小小和大毛也一脸懵逼的被拉走。
院内只剩下,白磊和林飘然,还有被绑成邪恶姿势的浅香。
“老婆大人,你听我解释……”
“闭嘴!”
林飘然冷喝一声,没有理会白磊,径直走向地上的浅香,撤掉她嘴里塞着的布团,冷冰冰的问道:“你是谁?”
“老婆大人,她是……”
“闭嘴,没问你!”
林飘然身上散发出的杀气,让浅香本能的感到心悸,眼角的余光瞄了一眼白磊,马上又鼓起了勇气,因为紧张,不知不觉说出一段倭岛语。
林飘然愣住了,下意识看向白磊,道:“她说什么?”
白磊捂着嘴不说话,不停摇头。
林飘然眉头一皱,怒喝道:“你说不说?”
白磊无语:“是你让我闭嘴的吗?再说了,她说的是倭岛语,我也不知道意思。”
“你……”
林飘然正在考虑要不要发飙,突然,浅香先发飙了。
只听她骂道:“无耻败类,言而无信,我帮你救出你们的黑衣使镇抚使,你不帮我报仇就算了,为何还要抓我?”
林飘然愣住了,感觉事情和他想的不一样,这里面有故事。
白磊也是一愣,不过他马上想通了,明白这丫头是在演戏,好让他对家里有所交代。
熟悉浅香后,白磊一直当她是个萌萌哒的小萝莉,却忘了这丫头可是个忍者,看来演技她也是没少修行。
仔细一想,这方法比他之前交代的方法,可更有说服力。
林飘然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白磊道:“老婆大人,情况是这样的,她叫古贺浅香,是倭岛古贺家族的忍者,因为这个古贺家族和抓走秦广王的土田家族有仇,为了报仇,这丫头就选择和我们合作。
可在合作的过程中,这丫头不老实,故意隐瞒了一些消息,差点害死我……”
“可,可我最后还是救了你。”浅香的语气带着委屈。
白磊不知道浅香是真的委屈,还是在演戏,反正他觉得效果很好,看林飘然的表情就知道。
白磊当然不知道林飘然此时的想法,此时的林飘然心里在发颤,她突然想到自己曾经差点杀死白磊的事,那件事几乎成了她的心魔。
“哼,要不是看你还有点良心,绑你的就不是绳子,而是黑衣使刑牢的黑锁铁链。”
“我……”浅香语塞,似乎有些出戏。
为了怕事情露馅,白磊连忙道:“老婆大人,这丫头虽然是倭寇忍者,但确实救过我的命,而且她人不坏,带她回来是因为,我这次和土田家族结下大仇,日后很有可能遭到报复,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也是想对倭寇忍者多有一些了解,以免以后遇到会措手不及。
可这丫头死心眼,非说我想对她不利,好说歹说都不同意,我也不能直接把她交给黑衣使,严刑逼供不是,最后只能用这种方法把她带回来。”
林飘然若有所思的看向浅香,没等她开口询问,浅香抢先说道:“公……白桑说的是真的。”
“嗯。”林飘然点点头,道:“这样说来是小白做的不对,我代他跟你道歉。”
林飘然说着,扶起地上的浅香,同时运起劲气于指尖,随意划过浅香肩头的绳子,绳子被切断,被绑成粽子的浅香一下就松开了。
浅香心里一喜,这时,比她高一个头的林飘然居高临下,冷声道:“但是,我们中原有句古话叫做,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虽然,小白这人很开明,并不会为此而为难你,但是身为安闲庄的女主人,我还是要提醒你好自为之,一旦让我发现小白是在引狼入室,我定不会手软。”
浅香对危险本就极为敏感,此时她不仅听出了林飘然话里的意思,甚至还感觉到了一丝杀机,他本能的后退了几下,低着头回答道:“浅香知道了。”
林飘然满意的点点头,道:“嗯,以后你就跟在我身边吧,正好我也差个侍女。”
啥?
白磊惊喜交加,看样子,浅香的事儿是解决了,可怎么真成侍女了?
还有,为毛不是老夫的侍女?
等等,按照宫斗戏的套路,林女侠该不是想暗地里将小萝莉往死里虐吧?
虽说林飘然这么做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白磊还是怕小萝莉受委屈,便想否决。
他试探着说道:“老婆大人,这样不好吧?”
林飘然似笑非笑,道:“有何不妥?”
“我跟这丫头算是合作关系,你让人家为奴为婢,于理不通啊。”
话音刚落,浅香连忙说道:“不,白桑,浅香愿意。”说话间,黑溜溜的大眼睁着老大,带着一脸祈求。
呃,你这丫头该不是脑子萌坏了吧?
林飘然含笑道:“白大人可还有意见?”
白磊知道浅香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他还是有些不放心,“老婆大人,这丫头脑子不太好使,我看还是……”
“呵呵,你白大人懂的比天下人都多,别说我们这些女子,天下哪个在你眼里不是脑子坏掉了。”
呃……怎么回事?你们俩怎么成了一派了?
……
吴小瞑看着沉思许久的老太监,终于忍不住问道:“老祖,那个马先生背后是否有某个势力?”
老太监摆了摆手,没说话。
吴小瞑知道这是让他不要多问,可越是如此他越是怀疑,如果他没记错这是老太监第一次在他面前不自觉的皱眉。
吴小瞑沉默片刻,道:“老祖,我想去下面看看?”
下面指的是这间阴暗房间的地下,那里存放着,几十年来,黑衣使收集的江湖和朝堂上各种不为人知的事件的卷宗,以及人事档案,是黑衣使最为神秘的地方,那里有个不起眼的名字——账房。
老太监抬起头,浑浊的眼睛看着吴小瞑,问道:“你是想查当年对土田家族动手的那批人?”
吴小瞑心里一惊,点点头表示默认。
老太监缓缓地说道:“这件事你目前还不能知道。”
“是,老祖。”
吴小瞑起身,拜了一拜道:“既然如此,老祖,我先下去了。”
“等等。”老太监起身,道:“下面那些卷宗没有记录那件事,不过日后难免还会遇到那些倭寇,多了解一下也是必要的。”
说话间,他走到床铺前,伸手扭动床头立着的一尊烛台。
咔咔咔——
老太监忽左忽右,扭了好几下,很显然这种特定的方式是打开账房的密码。
吴小瞑视线被挡,看不到老太监的具体动作,索性没看,他闭着眼睛,耳根不停地动着。
随着轰隆隆一声响,床铺自行慢慢移动,一派阶梯隧道出现在原来的床铺下。
“去吧,别翻乱了。”
“是,老祖。”
吴小瞑窜进阶梯隧道后,老太监又回到矮桌前,端起酒盅,只是他久久没有送到嘴边。
他浑浊的目光杀机四溢,阴冷道:“十年了,本以为你们翻不起浪来,没想到你们居然还敢出来,简直是找死!”
咔嚓——
酒杯碎裂,酒水四溅。